●《官道仁心》(13)
黄昏时辰,西天的太阳余辉挣脱阴云,忽然满天的落霞映红了湖面,远山近水,残阳如血。商人重利轻义,尽管贾鸿达和谭冠称兄道弟打得火热,那是利益相关交易,一旦利益链断裂,贾鸿达就要不择手段采取自保措施。傅鸿运走后,贾鸿达回味傅鸿运围棋暗示,这个老奸巨猾的傅鸿运,就是杀人灭口也要玩黑白无间道,真是天衣无缝,贾鸿达绞尽脑汁设计杀人灭口的方案。
贾鸿达脑瓜活络,精明能干,自以为聪明透顶,他是个撑死胆大的人,信奉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曾经在一家国有企业汽车运输公司当司机,后来运输公司倒闭,他找亲戚花了一笔钱调到市委当司机。由于身体强壮,秃顶剃光头像个保镖,他很快抱上当时还是市委办公室主任杨光的大腿,杨光安排给当时市委书记江安众当司机,司机秘书都是领导随从,也是领导半个当家人。称之为司长,领导家家奴,当初靠着鞍前马后跟着老市委书记江安众开车,贾鸿达积累了广泛官场人脉,也熟知官场上潜规则,江安众老书记升迁到省里去后,杨光提拨市长。贾鸿达看到房价不断上涨,闻到了其中无限商机,果断下海创办鸿达地产开发公司,就是靠老书记江安众和杨光照应打来第一桶金,他才有今天鼎盛,要是谭冠出了问题,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贾鸿达只有与龚安民密谋,黑道加上龚安民白道,为民除硕鼠。龚安民平时收受他不少好处,也该有回报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马上拔了龚安民的手机,让他尽快赶到湖滨茶楼。
贾鸿达早就对谭冠上了手段,他对谭冠也极为不放心,谭冠调监控录像查梅玫行踪,他发现了谭冠还金屋藏娇,派手下高强勾引梅玫是他精心布下陷阱。谭冠不象龚安民豪爽会做人,谭冠贪得无厌,还为人心胸狭隘和张狂,平时交往从不吃亏,麻将桌上只赢得起输不起,每次打麻将总说忘记带钱,贾鸿达总是出资给他垫底,他也就利用谭冠爱占便宜的品性把他收入囊中,这种人迟早要出事。现在看来是要除掉这个烫手山芋,刚好利用梅玫与高强打得火热,以此来要挟梅玫下手,让龚安民结案自杀,再让高强带着梅玫远走高飞。
龚安民风风火火开着警车赶到了茶楼,他不知道贾鸿有什么急事,自从常委会与黎民书记对着干后,心中总有些不踏实。龚安民当兵出身,他和贾鸿达一样都是靠跟领导开车发达起来,两人特别投缘。个头一高一矮,肥头大耳,就像两兄弟。龚安民在部队跟军区首长开车,却把首长女儿勾引上手,就是现在老婆叶牡姹,首长女儿肥得像个冬瓜,也很难嫁出去,龚安民当时很清瘦,只是做了官,山珍海味海吃才往横里长。而他却有如意算盘,当个乘龙快婿为何不好,弄个一官半职,还愁找不到美女,首长转地方公安系统,他也就一起到公安系统,有了首长岳父大人荫庇,他在政法系可是树大根深,就是市局领导也得让他三分。
“兄弟,昨晚还没有折腾够,么事这样急。”龚安民人未到,声音却到。当他落座后看到棋盘狼藉:“你知道我这人不爱动脑筋,下围棋我可不感兴趣。”
“你老弟就对美女感兴趣,也要收敛些,玩点高雅健美的。我叫了晚餐,我们兄弟喝一盅。”贾鸿达年长半岁有余,故而称龚安民老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老兄知道我的嗜好,也不招两个美女陪酒尽兴。”龚安民尽管好色,但很有分寸,他只玩烟花女子,这种女人不招惹是非,他从不玩感情,就是姚艳,他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结拜干女儿。要是让家里母老虎知道,他得罪不起位重权高的岳父。
“老弟,你知道这盘棋我跟谁下的吗?你老弟也要居安思危。”贾鸿达提醒龚安民。
“这棋还有说道?”龚安民也略懂围棋,他观看残棋布局,黑子占尽先机。
“有句词说得很形象,人生如棋,咱们官场商场打拼,你的棋就布得妙,找个岳父当靠山,我的靠山就是你们这些官员,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每天都在下棋,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咱兄弟两可是殊路同归。”贾鸿达借棋发挥。
听话听音,龚安民感觉有些麻烦,他尽管小捞小贪,发扬蚂蚁搬山精神,变着法子敛财,也积少成多,敛财也不菲,要是翻了船,免不了把牢底坐穿。
“老兄是不是遇有麻烦,有我罩着。”龚安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说话间酒菜上桌,服务生退出后,贾鸿达给龚安民斟满酒,两人碰了杯,一口饮尽。
“咱们是一条船上人,关键时刻要和舟共济。”贾鸿达先把厉害关系和盘托出。任何人上船容易下船就难,这是黑道规矩,因为每个人都溅了血。
“你老兄今天说话吞吞吐吐,我说话干脆,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咱们还讲什么客套,走一杯。”
龚安民吱地一声喝干杯中酒。伸出手从大碗中抓起鸡腿大口啃起来。贾鸿达看着龚安民三下五除二就把鸡大腿吃下去。
“老弟,你也悠着点,我们都得了富贵病,你的身腰看涨。我就吃素。”贾鸿达开始减肥,他还是有些犹豫,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龚安民也不是省油灯。
“今日有酒今日醉,还减什么肥,小时穷怕了,一个月吃不上荤,现在见到肉食就想吃,我是先苦后甜。”龚安民农家子弟,他想起那农村苦日子就心有余悸,从那穷山沟当兵出来摸爬滚打才有今天风光日子。
“只怕老弟将来还要过苦日子,先甜后苦才是人生悲哀。”
贾鸿达城市工人家庭出身,龚安民农家子弟出身,出来混到这份上,一定视富贵为命。
“那还有什么说道,我命大着,常委会我都跟黎民那王八蛋对着干,他要我放人,我才懒得理他,我是政法委书记,检察院和法院还得听我的。”龚安民自从当上政法委书记就目中无人。
公安局办案,检察院审案提起公诉,法院判案,公检法三家互相监督,自从周永康从公安部部长当上政法委书记,公安级别提高半级,下面公安局局长基本兼职政法委书记,进入常委班子,在班子里排列在纪委书记前面,司法权掌握公安局局长手中,权大于法,想抓谁就抓谁,谁敢监督政法委书记。
“你老弟也要低调些,现在风声紧,你跟昌河土特产贸易公司曾发关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实话告诉你,下午傅鸿运约我下了这盘棋,他担心谭冠会出事,他布的这个棋眼借刀杀人,就是要让谭冠消失,我不仗着你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大人,不是把自己陪进去。”
贾鸿达喝完一口酒压低声音说道,他紧盯着龚安民,看他有什么反应,贾鸿达平时就喜欢搜集这些官员贪腐的信息,目的是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龚安民在曾发公司有暗股分红,他脸色凝重起来,这个贾鸿达还玩阴的,竟然捏着他的把柄,他忽然感觉事态严重,难道黎民书记要动真格的。龚安民拾起身走到窗前,夕阳很快收尽余辉,夜色朦胧降临湖面,窗外极目处灯火通明,那忽暗忽明的车灯流光溢彩,飘忽在大雪纷飞黑白的夜幕里,显得诡秘莫测。龚安民意识到这是一场生死较量。这个谭冠一进去,那个软骨头为了立功赎罪,很快就会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这可是多米若效应。龚安民开了一辈子车,车到了险要关头,方向盘一旦失控,就会车毁人亡,真要弄出杀人灭口大案来,那就要三思而行。他还不敢冒这个险,这可是一条不归之路。可贾鸿达明显抓住他的把柄,不合作,只怕同时遭殃。
“老兄,这可是一招险棋。””龚安民忧心忡忡返回桌子喝了一杯闷酒。
“富贵险中求,谭冠不除始终都是我们的隐患,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弄不好船翻人亡,我们都要招灭顶之灾,只要先下手为强,把此案办成自然死亡案,不就都皆大欢喜。”
贾鸿达也觉得棘手,只要龚安民配合,还不是小菜一碟。
龚安民沉默好一阵子,思维处在进退维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