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作家克里玛谈文学(二)
“我们正在进入的那个时代”
——捷克作家克里玛谈文学危机,二
新成长的许多人和他们的工作中,正变得和现实缩减了的碎片打交道;像他们的世界缩小了一样,他们的语言也萎缩了。
(谈新的一代与文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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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们的生活变得官僚化一样,我们的语言也变得官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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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包围在使人丧失听觉的非个人化的大众媒介的喧嚣中,其中流行着衰竭的陈词滥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每天用来交流的语言怎能不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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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说的文化意味着共同的精神和习俗,意味着这样一些权力:尊重长者和那些聪明智慧的人,把他们放在领导岗位上,为死者举行葬礼,并不去亵渎一个祖先的坟墓和与他有关的记忆。我心中的文化的样子是能够唤起对于世界变动不居的神秘性的意识,是激发和提出问题和回答问题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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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时代,金子是钱,但其实也有例外,如,“诚实、可靠”,一个好的名声和正派体面,对人们来说,是任何财富所不能取代的。在今天对于金钱的狂热追逐中,人们似乎越来越失去制约,所有的关于诚实和道德的原则和标准都已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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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时间里,人们滔滔不绝地开口,用那些可怕的、僵化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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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在进入的那个时代,必须是更加“生态学”的,它必须捍卫和保护人的价值,并试图使他们广为人知和分享。它不会轻蔑那些知识分子,他们“仅仅”在寻找一种我们都能理解的语言,同时试图缩小在不同艺术和科学领域中工作人员之间危险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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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人们如此疯狂地毁坏他们刚刚还如此尊重的具有文化价值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引导这样多受过教育的人们不存戒心,甚至兴高采烈地接受这种公然违抗欧洲文化及人道主义的行为?
(谈20世纪欧洲一二次大战“文化崩溃”的深刻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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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文化崩溃之一”(恰佩克)不可能归罪与一个国家或民族,或任何可定义的人类团体。说到底,类似的衰落以前也发生过,而且我担心它们可能在这个星球的任何时间、地点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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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生态意识惊人地抬头(捷克是欧洲污染最严重的国家之一),而在净化环境的同时,去污染我们的文化肯定是毫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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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审查制度失去了我们自己最好的作品和与外国文化之间的联系;但也避免了大众文化中最坏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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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始终捍卫他的灵魂,他的内心的正直,随时准备放弃任何东西,乃至瞬间自由、生命的人,不可能被恐惧所压垮,因而他能处于权利所控制的范围之外。他变成自由的,变成权利的一个对手,不是作为控制国家、人民事物的权利的竞争者,而是权利所维护的每个谎言和无常事物的一个活生生的警钟。(克里玛《有权者和无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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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必须从本世纪带来的文化衰落中得出我们的结论。一个时代如此看重效率,如迅速的发展、竞争、变化、进步、革新和新样式,通常以抛弃其他的价值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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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要去了解某些经验,了解人类已经创造出来的知识和价值——并且不要离开地面,不要滑到已经达到的水平之下。
(谈人类发展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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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意识形态之所以迷人,或者是他们想象一个较少有疑问的过去,或是展望一种美妙的未来,于是其中每个人根据自己的需要得到每样东西。他们通常是迷人或朴素的论据及允诺更多地需要信仰而不是理性。
(谈20世纪的一些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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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本世纪所经历的灾难性的经验都告诫我们,任何放弃传统去建立一个新的社会,一个新的王国,一个更好的秩序,便打开了通往真空的大门,最终都将导致崩溃。……
(谈克里玛本人的作家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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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根本上说,作家试图以他的探索和发现,去扩展人类意识、知识和经验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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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失去了文化得以发展了一种品质:他失去了创造力,失去了观察力。她的行为只能类似于围困中的一个城市的居民。他唯一的要求是能幸存下来。(谈捷克社会的一些特殊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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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文化和文明在捷克的土地上显得特别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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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近好几代人却都屈从于这样的幻觉,认定人类正在进入一个新纪元:一个物质和精神同样丰富的纪元。
(谈克里玛对无限物质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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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代人对于经济无限发展的没有根据的信仰破灭了。同样,我们这一代关于按照乌托邦的设计重新组建社会的朴素信仰也破灭了。
(克里玛谈自己在20世纪对欧洲、及东欧等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