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随笔＜四＞抱团取暖

上坟随笔＜四＞抱团取暖

舅倌更生三周年祭我定要去，三年了那个画面在我大脑中挥之不去：

舅倌去世出棺时，巷道无法进车，冰棺要抬四十多米。我正挑年青力壮的时，一个叫高德娃的老头推开我喊到：“老弟兄们，经常劳烦更生，大家没本事帮不上啥忙，亲手送送吧。”十几个靠墙依地而坐的老头围过来，他掏出瓶药说：“谁没带，来搞两颗壮壮劲”。我好奇地捡起空瓶看，“硝酸甘油”就是常说的速效救心丸，顿时泪流满面。都是六十多的老人了，我安排年青人在身后帮帮。当他们颤颤微微把灵棺抬上车后，有两人满脸通红，大汗淋漓。被我强制送回家。三年了，他们还好吗？

舅官及这帮弟兄都是六八年左右，没毕业或者下乡回城的初中生。无背景安排在镇办印刷厂，铸造厂，手工联社这些小集体。计划经济时，能刨点食勉强糊口。开放后，在新产品，技术冲击下迅速破产。只能靠看门，打临工，做小生意违持生计，沦为社会底层人。

因舅官随爱人住在市区，那里成了他们进城办事的落脚点。有菜无菜吃口饭填饱肚子，晚上不走打地铺。谁家有难事来讨点办法；没事也来坐坐交流情况，相互帮衬着。

祭事，除一人随子女去带孩子；一人在外打工都来了。 中午在他们后代办的“双生饭店”。有七、八个房间，家常菜。因实恵价位低，大家过事、来客都在这里。有时也轮流作东到这玩一天，成了聚会点。有困难来这找门路，心烦来找人唠唠，没事来转转，找点活做，大家亲如一家，其乐融融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席间，谈到在外打工的光棍，生意亏本后，家产抵债离婚独身。退休时，借钱补交近十万元养老保险。还钱方式是：退休金存折由借款人保管领取，夲息还完归还存折。为急于赎回存折，他前年将幸苦攒的三万元参加高息集资又被骗，只有到新彊看场谋生。正说着，外孙说光辊电话要我：“小胡听说你在，能帮忙办个廉租房吗？我退休金存折明年拿回来，六十八了最近身上没劲，我想回家。”第二天我到房管局，政策规定，必须在本地实际居住一年以上，居委会核实上报，够条排队等房。要办也是回来一年后，够格还要排队，遥遥无期。回话时他说：“在外租房后剩下的退休金仅够吃，有病灾咋办？那就过二年筹点钱办吧，那里黄土都埋人。”听后我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无能，为啥不混个官，这点事办不圆。

我想到“抱团取暖”这个词。像这些弱势群体身上有温度吗？都是穷人谁能在经济上帮多少？接触的都是社会底层人，能找到什么好门路？文化水平都不高，能讨到什么好办法？光棍想家，那里是他家？

但在与他们接触中，常常会看到。当有人述说着自己艰难痛苦时，会有人陪着流泪；有人遇到难关时，大家会一同作急，有力出力；谁家过红白事，会有人默默帮着打扫场子，又默默离去；当谁有喜事都与大家分享，会有人陪着欢笑。在这群平庸人身上，我看到了人性中的善良，世间的真情。正是这些从内心深处发出的热量，温暖着大家冰冷的身体。在艰难的日子里找到快乐。

望社会多关注弱势群体，尽快让他们的身体暖活起来；盼国家多出台扶助政策，他们应当享受经济高速发展的红利，过上有尊严的日子；愿苍天保佑他们熬过一个个寒冷的冬天，见到春暖花开。

写于二零一七年三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