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证龙岗山

07-30 作者:马豌豆

那天,雨丝如幕。所幸,龙岗山上的绿色都已经沾染了雨水,在近乎疯狂的叠翠。一碗水的流泉,从北塔下佛窝里翻涌出来,哗哗作响,自鸣而得意。我坐在快活林农家乐的八仙桌旁,和一帮子朋友,面对一大盆冒出热气的鸡汤,目光恣意,唾液也很不受控制,一次次端起茶来呷上一口,压制舌尖上泛起的情绪,以及,掩饰鼻头的抽吸和喉结间滚动的香溺。就等一个叫欧阳邦麒的人来,为我们朗诵他写的诗。

欧阳邦麒是大足的一个诗人,一肚子花花肠子,爬满了诗蛊和文虫,任由它们不停地在生命中鼓惑和驱使。以至于追求在浪漫的路上,告诉世人,什么叫做骚人爱到无法忍受的爱时,悱恻而缠绵到极致;以至于一辈子沉迷于诗境,在文字中打滚,四处寻找天机和灵透,打磨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孤独和忧郁。让七情六欲硬梆梆地站立在我们面前,一涌而出众多的色彩。

一个人因爱好纯粹而生痴、生恋,不断地体味与文字交欢带来的喜悦和畅意,既是那么普通,又是那么不同。多少年来,如果在大足谈论起诗,对于欧阳邦麒的醉入,对他的兜售,总有几分忌惮;对他奔涌的血流,对他膨胀的腹部,总有几分服软。他的诗源自于龙岗山的气势和巍峨,以一碗水流泻的姿态,一生十,十生百,百而千,千而万,乃至于亿。汩汩而出,潺潺而下,注入濑溪河,直达龙水,后泻入长江,归没于大海。初看,似乎其流量不大,但有水的精神和执着;细看则是,他积储了多年土地的能量,接受了夏日执拗的雨气,摇荡而放纵,指向生命的最深处,激发出与生俱来的宏大和豪迈,不断的涌动和奔走,流经我们眼里,闪闪烁烁,早已是天地间一道最好的景致。

龙岗山上依然是一派氤氲之气,偌大的山林,承接着雨点的爱抚,淅淅沥沥的叶韵,直传至我们耳头。欧阳邦麒还没有到来,一盆子鸡汤已在渐渐冷凝,一层薄薄的油浮在鸡汤面上,在眼睛里发亮,勾起了我们更多的盼望。

而我,则是一个庸人,在如此一个喧嚣和纷繁的社会里,所认识的、所承认的、所接受的,常常会在一次次意外的颠覆中迷失,无法正确窥视和追踪原来的那个自己。总是怀有一种与爱情无异的心情,仰慕着他的声誉与为人,想要感受他的盎然与积蕴。通过电话联系,确定日期,仿佛就像年轻时那样,为见一个人,日思了,又夜想,如同害上了单相思。那天,终于知道他要从广州回来,编审《大足文化》报。一大早,我已邀约好一帮朋友,聚集在龙岗山上,快活林里,宰杀了一只土鸡,熬汤。趁着一场雨水浸泡出的绿意,连同雨丝滋生的心绪,和经过他的奇闻与趣事的洗礼,温酒而待,要给他接风和洗尘。还想亲眼看看,在龙岗山上,一碗水的灵动和跳跃,不需要喊叫,从高高的岩石上溅出清越,从茂密的草木中破译天光,从那些浓得化不开的绿叶片上,采下一束一束的风来,低吟浅唱。也想看看如他这样一个老头,走一路播一路青春发育的文字,怎样兴奋到发情期。

他是否会经得起我们这样的热切?(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对于他的诗,或者,他的人?这种屈服于龙岗山上一场夏日之雨,浓郁的绿,清澈的泉,以及围聚在快活林里的朋友们,会不会触及到他胸膛里的情,一下子喷发出来,让一盆子鸡汤再次沸腾?

那么,一切都以他吟唱出来的诗,为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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