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者王承吉18：那年，我考上了大学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考上大学的我对山村家庭来说是一件全家荣耀的事情，但一时的欣喜过后，毕竟还有许多具体事情要做。高中的那些被褥都被老鼠咬一个个小洞，没法再往大学里带了，母亲就责成姐姐给我做了一床新被褥。需要我要做得，就是转户口与粮油关系。在那个时代，农村户口与城市户口差别很大，考上大学把农村户口迁往城市是一件大事，同时也是一件麻烦事情。在我的印象中，户口的事情还好说，只要把大学录取通知书与大队的证明开上，到公安局户籍科就可以办理，但粮油关系可没有那么简单。最麻烦的是需要把农村半年的口粮送到粮站卖了，换成粮票，才能开具粮油关系。这件事可能对于山下的孩子来说不是件难事，但对于生活在大山里，交通不便的孩子来说可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把几百斤粮食运到山下的东义粮站，对我来说是个挑战。多年上学我很少赶马车，况且还有几十里的山路，但确实没有其他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试着第一次赶车。我记得，是一匹棕色的骡子拉的车，天一亮我就赶着它下山，走了大约三十里的路到了现在的刘家垣中学附近。当时天气很热，饥渴难忍，我忽然想起我在初中上学时的初中老师在此教学，就把车赶进学校去。由于学生放暑假了学校空空荡荡，我也不知老师住哪儿，而又没人可打听，赶着车在学校转了几圈才碰见一位老师模样的人，告诉了我老师的住处。他住在一间瓦房里，是办公室兼住处的那种，老师对我很好，给我做了简单的饭，怕我上火让我喝了好多水。顺便说一句，我们这位老师很优秀，他本来是数学老师后来教语文，记得他字写得很好，在刘家垣中学工作几年后被政府部门抽调走了，可惜天妒英才，过早的患病离世。

我把粮食运到东义粮站后，已近中午。乡村粮站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太严格的上下班时间，我找到粮站工作人员的时候，他正在吃午饭，还是放下筷子收了我的粮食给我开了有关手续。多年后我一直想，那粮站的工作人员，是我办事过程中遇到的第一张笑脸，让我记忆深刻。

那时大学报到，好像大家都是坐火车，学校在火车站有两个大轿子车接待新生。我们带的行李主要是被褥，我没有记得交过学费，好像上学以后才交了几十元的书费。印象最深刻的是，通知书上说，带少许粮票。我就带了十斤，结果到学校办手续时说，必须要一个月的粮票，也就是三十斤吧，否则不能办理粮油关系。哎呀，那可咋办呀？我又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在负责接我的同学帮我把行李拿到一号楼222宿舍，也就是现在山西师大19号楼时，我放下东西就准备回家。

我一直步行到火车站，当时火车站的东边有个东风饭店。我在此处碰见了我们村的女的，她长我十多岁，按辈分我称她大姐。一问才知道她承包了该饭店。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在她的饭店吃了饭，并且拿了二十多斤粮票，又返回了学校。记得一年后，我给她还粮票的时候她不要，说粮票马上就不用了。哈哈，我沾光了。多年来，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这位大姐，后来生活的路较曲折，我曾看过她多次。现在失去联系了，据说在上海。我祝福她！

2017年6月27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