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者王承吉19：那年，我参加中考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尽管改革开放已经四、五年了，但我的家乡，还是那样的贫穷落后。参加中考的那年，我在山村的初中读书，为了去山下的村里参加考试，几元钱的费用真让我发愁。最后，我硬着头皮向在学校工作的我的一位表姐夫借了五元钱，才去参加了中考。中考的地点是距离洪洞县城不远的马二村，距离我们山村有三十多公里。中考的前一天，我们几个学生背着干粮早早上路，走了六七个小时才到达马二村。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村庄，感到非常的惊奇。夏季的山村是非常凉快的，到了马二村后我觉得非常的热。我清楚地记得即使脱光了上衣，还是热得不行。这几天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地方住。当时，山上的人与马二这样的村子来往很少，也没有亲戚朋友，找个熟人几乎不可能。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带队的老师毕业于马牧师范，就联系了一下他的老师，因为师范的学生放假了，我们就住在他们的宿舍。学生宿舍没有被褥，是个通铺的木板，我们就和衣躺在木板子上。我记得没有枕头，老师让我们每人找了一块砖，在上面盖了一张纸，就算是枕头了。那天晚上，天热蚊子咬，再加那个硬木板子实在难受，我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第二天考试的时候，我的嘴唇起了满满的口疮，那个难受呀至今难忘。考完后，我觉得根本考不上高中，就把口袋里剩下的钱，在马二村的书店里买了一本小说《在人间》。就是这本书陪我度过了中考后寂寞的暑天。

记不得是谁通知我，考试通过了。但清楚地记得说还要测试体育与检查身体。测试体育的地点是洪洞万安中学，离我们村有三十多公里，同一天还要检查身体地点是在洪洞赵城。赵城距万安可能有二十多公里吧，距我们村有三十多公里。怎么办？我们考上高中的四位同学商量行走路线。因为，其他三位同学是一个村里，在我们村的后面，距我们村大致有五公里多的山路，所以，决定凌晨四点在我们村的山下集合。我等四人一同去万安测试体育，再去赵城。记得那天早上，我们四人抹黑走路，爬沟过梁，到中午的时候才到了万安中学。测试体育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让我们绕万安中学跑两圈。我的妈呀，走的已经很累了，再跑两圈？没办法跑吧。一测完体育，我们简单吃了几口饭赶紧往赵城赶，记得有人告诉了我们一条捷径的路，到下午四点多到达赵城医院。体检是很简单的，医生在我们的胸口拿听诊器摸了摸，说没有问题。在体检表上签了个字就好了。

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几个已经筋疲力尽。吃了一点饭休息了一下，天已经快黑。我们决定还是继续步行回家。按理说三十公里的路对一个山沟了长大的孩子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这一天走的实在太多了。接下来，回家的路我们走得很慢很慢。可能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才回到我们来时集合的地方。我提议他们三人别回了，在我家呆一晚，可其中有一位是女同学，她不愿意，况且其中一位同学是她兄弟，结果他俩继续走。我与另外一位同学一同回到了我家。

当熟睡的父母被我叫醒以后，我第一句说的就是“赶快做饭”。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家里什么菜都没有。母亲就把杂面做成擦蝌蚪，放了点盐让我俩吃，我们每人满满吃了两碗，倒头就睡。一直到中午以后才醒来。事后多年，我曾问过我那位同学，当年半夜三更在我家那两碗擦蝌蚪好吃吗？他说，当时是草也能吃下去。

2017年6月7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