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出一片风景

11-24 作者:小潭影月

早起的上班族,似乎还睡眼惺忪,随着公交车的启动、停驻,有节奏地摇来晃去。在公交车拥挤的人群里,偶然发现,一位头发花白、酷似母亲的老人,恬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娴熟地玩弄着手中的毛线。仔细端详,老人眯着沧桑的老眼,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只见她左手持针,右手带线,一飞针,一走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几个车站下来,毛衣竟也变戏法似的长了“个儿”……

眼前这帧风景,温暖了我。

我的母亲心灵手巧,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她用长长的毛线,为我们姐弟俩编织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童年。

孩提时,父亲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做点小生意,母亲就在家陪伴我们成长,那时,家里的经济条件在村里还算不错,日子过得也很滋润,这也让我们在同龄孩子中多了几分炫耀的资本。

清楚记得,在小学五年级的那个秋天,我被选入了校合唱队,镇上的“兴八”公路举行通车典礼,合唱队要去表演节目,老师要求我们统一穿大红色毛衣参加演出。

打小就比较内向的我,不喜欢大红大绿的服饰,自然也就没有一件大红毛衣了。近日,父亲经营化肥生意,因被供应商蒙骗,不慎陷入假化肥事件,赔了很多钱。没有钱买毛线,红色毛衣哪儿来呢?唉,还是不把参加演出的事儿告诉父母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每天照常排练,照常上学、放学,可心里像住着魔鬼似的,无论怎么强颜欢笑,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木然。细心的母亲似乎察觉了我的变化,又仿佛未读懂。我呢,还是继续保持缄默,闭口不提参加演出的事儿,不想给母亲增添麻烦。

离演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越来越纠结。其实我是多么希望能在大庭广众下演唱排练了很久的《筑路赞歌》,可我没有演出服装,会影响演出效果。索性演出那天装病请假吧,这样也不至于影响我在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形象。有了这一举两得的办法,我如释重负了。

演出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群鸟在屋后树林嘲哳。“起床,吃早饭了,小懒虫!”母亲催促了好几次,我佯装生病,蒙着被子赖着不动。她貌似知道我的小心思,容忍了我的赖床。“来,穿上大红毛衣,赶快演出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我一骨碌爬起来时,母亲早已坐在床沿,递过大红毛衣,让我把头套进去。

原来,母亲见我最近表现异常,就去学校找班主任了解情况,得知大红毛衣演出的事儿,像一道障碍,一直困惑着我。她便将自己去年刚编织的毛衣给拆了,给我编织成衣。

夜阑人静,母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副光滑顺溜的竹针,在灵巧的双手中摆动,上下翻飞,穿梭自如。一针针,一行行,一段长长的时间后面,一件大红毛衣,几卷剩下的线团,凝聚了母亲的几多心血。

岁月更迭,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曾嫌弃母亲编织的毛衣像山里的土货,不再穿在身上抵御严寒。可母亲,仍旧喜欢在冬天的暖阳里,和小区里三五成群的老人,一边闲聊,一边悉悉索索织毛衣。她陪孙辈儿玩到哪儿,就抱着毛衣织到哪儿,成了一道“家常”风景。

母亲的爱,便沿着长长的毛线,无限传递……当她把凝聚着无私关爱和温馨体温的一件件小毛衣,穿在孙辈儿身上时,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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