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随笔边情缠绵
农历三月的绿色将云南富宁县浸染得一片翠绿,驻守富宁县的独立二团正在召开着对越作战的紧急会议。来自各部的军事主管群情激奋,嘀嗒滴嗒,电话响起。侯团长顺手抓起电话:“电话的那头,师长道:叫你们团长接电话。团长道:我就是,请师长指示。哦,根据军区情报,最近一段时间,越军将在你们的前沿田篷发动袭击,因此,军部和师部决定:你部必须在明日下午五点前按时到达田篷作好全面反攻准备。”侯团长道:报告师长,解决服从命令。
侯团长轻轻地放下电话,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浓郁的神情。三营长道:“团长,是不是情况有什么变化?团长大声道,同志们,情况确实有了些变化。根据情报显示,越军将在最近,要在咱们的田篷发动战争;师长说,敌人到底会投入多少部队,会在什么时候向我们的边防十一团发起进攻,这些具体的情况都不知道。看来、情况确实不秒啊!”
经过一个上午的紧急配属,全团的三个营终于在下午两点一刻准备就绪。看来又是一次规模不小的行动,这个平时仅仅只有几千人的部队,此刻只得倾巢出动。
开往田篷的作战车一辆接一辆地到达各个营连驻地,说实话,今天的所有人都是心潮彭拜。我站在连部的制高点,放眼望去、所有的参战部队一片忙碌。五连和六连的干部战士都分别在捆绑炸药包,装置爆破筒,分发手榴弹和子弹。七连的重机枪此刻已经抬进了作战车,八连的八二无后坐力炮已经从马背上卸下,炮弹和所有的武器全部装车完毕。
农历三月的富宁县,攀枝花已经在山间绽放,壮家山乡的田间地头骡马在奔腾。碧波荡漾在稻田里和着秧苗倒映着碧绿的天空,滚滚的泥香正伴着壮乡姑娘们的情歌在山川里绘画着春天的美景。
作战车在崇山峻岭风尘仆仆,没有人知道面对的敌人是越军的那一个部队。唯一知道的是开赴前沿执行反击作战,可能是因为作战的目标不是很明确;再加上参战的部队人员大多是新兵,车里的气氛有点未死先忘的情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支前的民兵反而情绪高涨,他们身上背着沉重的作战物资,胸前挂着七长八短的武器,有的腰里还拽满水壶,子弹夹,手榴弹,炸药包。特别有趣的是他们的绑腿都打得高高的,看上去特别的精神。他们除了一身颜色各异的服装外,一点儿也不亚于我们这些正规的军人。看着他们、望着一车车无精打采的战友,此时此刻的我有点无地自容了。
很多年以来,没有人敢写过战前,战中,战后的真实文章。人们看到的都是浑身是胆的壮丽画卷,虽然我不知道作家们为什么忘记了良心的存在,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的虚荣心在驱使着他们的灵魂……
关于战争的话题我必须在这里作一个说明,真实的战争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情况那样。战场上没有音乐,更没有电影里那种让人傻笑的场面。有的只是默默地拼杀,默默地死亡和困倦。每一次战斗,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先摸清敌人的指挥中心和敌人的炮兵阵地及敌人的兵力部署;而不是电影里的那种瞎指挥和那种热血沸腾的场面。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战争虽然残酷,但同样也有快乐。比如我们和敌人智慧,和敌人抢时间,还有看谁先一枪消灭对方。每一次战斗都是在进行着智慧较量……
午后的云南富宁,春天的风微微地在崇山峻岭展示着它初生的幽艳。五连有个新兵坐在车里,一块石头放在他的双膝上,他埋着头使劲地磨着那把军刺。军刺在石头上来来回回地发着寒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所有的人或沉默不语,或默默地望着车外的群山。我坐在满车的弹药箱上,战车在群山的公路上飞驰。群山仓粹,午后的夕阳轻轻地照在山间;前面的车上,不知是那个兵在大声地吼着“狗日的越南人,你他妈的真坏。很好的日子你不过,偏偏要打什么仗。”先头部队在步话机上吼着“各营连车队注意,先头部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请你们放慢车速。做好就地驻防的准备……”
炮营和重枪连及团直属营分别走在最前,一营在中,二营断后。支前的民兵紧跟在大部队后面,作战车在群山的弯道上急匆匆地向前。狭小的战道卷起了一浪一浪的尘灰,尘灰在微微的风中漫舞,公路两边的树枝上、叶子间、花草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三个小时后,先头部队于下午5点30分准点到达前沿-----田篷公社驻地。一直驻守前沿的边防十一团也早早地站在了公路的两边,他们举手敬礼,我们在招手呼唤。
我们营的车队停在离田篷不远处的木桌,木桌地方不大,南北是崇山峻岭。东西是长长的峡谷,谷里是一条宽约两三千米的平川,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河从平川的中间自东向西流去。村庄沿山而建,梯田依溪相连,玉米林连着田埂依着村庄绿浪翻卷。步兵连先后被村长领进了各家各户,重武器营连只好在公路两边搭起帐篷,支起行军锅。小小的田篷瞬间涌入了几万人,放眼望去,长长的车队停在蜿蜒的公路中央如同奔腾的巨龙。
我所在的部队进驻木桌的第二天,田篷方圆几十里便下起了暴雨,暴雨夹着狂风,还有雷电在群山莺歌燕舞。如果是在平时,像这样的气候,各部队就会以连为单位在营区学习文化,整顿思想。而如今,野外尽管还是狂风暴雨,各个部队都在进行着临战训练。
机枪连的王文安今天又开始闹情绪,从前的他一闹情绪就嚷着要退伍。可这次,退伍二字他是只字没提,没人知道他是为什么?大家都在训练,唯有他一走到半道就装病。他到底病了没有?只有他的连长最清楚不过他了。今天的他又开始闹腾了,刚到半道,他就使劲吼道:“连长,连长,不成啦,这肚子疼得厉害。”刘平看了看他道:“又怎么啦?你的肚子又疼啦是吧?那好吧,那你就就地休息,等着我们训练归来。”
王文安手拎着冲锋枪在路边停下骂道:“妈的,我这是当的啥兵?都半个月了,连个越南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还打仗呢?妈的,这当官的脑子看来也病得不轻了。要打就打嘛,何必整天浪费子弹?”
冲锋号和着枪声,炮声,在呼呼啦啦的风雨中咏唱。王文安看了看天空,雨丝滴打在他的脸上,他扛着冲锋枪唱起了他自编的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