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枝”阳荆孕仙果
6月17日,晨曦橙黄亮白,一看就知是晴兆。今天周六休息,我随洪江市网络协会去托口阳荆周家组制作宣传广告,助果农推销杨梅。黔城雪峰大道,稀稀拉拉的行人,都是些晨练者。绿化带清新叠翠,景观树微微颤动。去托口(镇)路上,路边摊乌红的杨梅,甚是爱人。
托口集市,杨梅摆了几条街,不是赶集,却有过之。有摊位的,堆红累乌,顾客多;没摊位的,放几个篓子,在地上排排坐,也能吸引来不少买主。这些朴实的村民,没有像城里的小摊贩那样卖力地吆喝。红彤带乌的鲜果,还有他们慷慨让你品尝的大度,就是在打广告。
阳荆(村)村道狭,会车难,但沿途景色迷人。仲夏的楠竹,夜来一场雨水,如刚盥洗过的窈窕佳人,一身青绿,在微风中臭美,显摆其苗条的身段。路边的梅,已护不住犊子,红通通的,艳羡地让过往行人垂涎。我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也抑制不了非非的思绪,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上山摘梅的情景。
记得那时,梅子熟了,小伙伴就会利用周日,结伴去山上。山上,野梅遍地,品类之多,能让你辨不过来,酸甜也不一。但我的小伙伴知道,哪些树的好吃又甜,哪些树的口感欠些又酸,哪些树的带股杉木味,及个头大小,都一清二楚。杉木味,吃得来的,喜此木香的,那味也不错;吃不来的,却认为它有些倒胃。那时的野梅,放之今日,绝算不上什么上品,但那酸酸甜甜的味,抑或带些木香,在那年代就是人间的仙果了。
汽车嘎的停在高坡,有人说,这就是阳荆周家组。我一路纳闷,为什么要驱车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半坡上,朝托口极目远眺,千山绵延,清江湖如一块不规则的白玉;别墅高楼,如一个个方形,泛着白。湖对岸的远山、院子,如蒙了一层纱,白茫茫的,而近山青绿如水洗一般,艳丽养眼。回首右手边山坡,周家组木屋小院,层次分明,掩映在竹木之中。
禹甜会长、谷雨坡秘书长,一声声召唤,邀大家集合留影。(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自参加工作后,已三四十年没进山摘过梅了,看着眼前一树树通红带乌的果实,大如兵乓球,心中抑制不住对儿时摘梅情境的闪现,改变了我对梅的认知。儿时,自然生长的梅,树干硕大奇伟,树冠也很嚣张;眼前的梅,婆娑如桃(树),像极了美人头。站地上,不用爬树,就能采摘。稍高的,一副短梯,或一根高脚板凳就够了。果实,与儿时的也不是一个重量级。入嘴,你绝不可能一口吞,须得像吃桃一样,一点点咬。
一颗颗杨梅,不管是独子,双胞胎,还是多胞胎,一律在叶儿庇护下。护犊子的叶,如儿时踢的毽子,叶儿替换了羽毛,一律向上斜伸。叶片几许,却不尽然。新发的嫩稍,叶儿嫩黄,这是来年的希望。沉甸甸的果实,把枝条压弯,如狂风簌簌吹翻了柳叶一样。树冠以内,落红一地,粒粒红里透着乌,看着甚可惜!我弓腰蹲着,叹息落红,啪嗒,还在掉。透过梅枝,黑云与白云,纠缠在一起,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让黑云得势。它们死死缠绵争斗,太阳不时又露出脸来拉偏架。这样,梅树下斑驳的光影,时而消失,时而又现。抖音组的,在禹甜会长的指导下,在带货直播。一次次演练,一次次更精彩,大声喊出了“吃了杨梅赚大钱,吃杨梅要认准托口阳荆杨梅”。新闻组的,大炮筒,无人机,远近高低地毯似的“轰炸”。采访组的,是我与谷雨坡秘书长,采访了村里粟书记。
阳荆村现有五个大型杨梅基地,每个基地面积在50亩至150亩不等。种植面积,加上村里散户,可在5000亩以上。品种,“东魁”占60%,“台梅”(又名王子纳海),占30%,其他玫瑰红(本地杨梅)仅占10%。书记介绍完感叹道:“托口之所以能成为梅乡,我们还得感谢一人。”
说曹操,曹操的弟弟粟文寅来了。粟书记说,他知道托口东魁的来历。文寅憨厚,又把他哥哥粟文焯介绍给我。文焯,看上去年龄在花甲上下,个不高,谈吐不俗,一看就知见过大世面。见我是来宣传阳荆杨梅的,甚是热情,说起了一段他“窃枝”鲜为认知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文焯在浙江仙居打工,一天吃了东魁,见其果大汁甜,心里就琢磨,如能把它引进到托口,发展成产业,肯定能带动父老乡亲致富。于是他登果农门,向他们讨教培植技术,讨要几枝梅条,均被拒。之后,他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窃枝”。大白天,太招摇,是不可能从梅树上剪下枝的,只能等到晚上“巧取”。
他把想法与工友粟俊一说,两人不谋而合,辞去工作,买好了回程票。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他俩悄悄地潜入梅子林。梅树黑黢黢的,如鬼魅一样,也吓不了这两个年轻人。脚下踩着一颗颗梅核,能感知其采摘期去的不远。梅林没了果实,这里静的怕人。那晚他俩就是大声说话,也不会有人理睬。借着月色,他俩很熟练地剪下了二十余斤枝条。
返回托口,文焯请最能给木嫁接的高手,及时把枝条嫁接在玫瑰红上。文焯,天天守护,精心呵护。看着嫁接的梅枝,一天天长大,心如吃了蜜。身边有不理解的,风言风语,哪有梅子嫁接之理。一时,左邻右舍的,都以为他打工打傻了。别人出去,挣来的是大把大把钞票,他倒好,抱回一捆枝条。文焯不怕流言,见幼苗茁壮成长,心甚安。要知道,杨梅不是三两年就能见成效的。未见成效期,他与家人在山坡上,叩石垦壤,挖出了一块块带状梯地,栽种培育嫁接的幼苗。功夫不负有心人,东魁挂果了。过去那些白眼,也都变成了青眼,投来了羡慕的眼光。文焯见前来取经的乡邻,倾囊相助,赠枝条,传技术。一时间,阳荆村,相邻的杨柳村,来求枝的踏破了他家门槛。就这样一户传一户,二十几年下来,托口就成了闻名遐迩的梅乡。不仅托口东魁遍地,整个托口片区几个乡也都有了东魁,但不知怎的,托口阳荆的,含糖量要比它村高。
文焯,还特意邀我看他的老树。乌亮的杨梅,颗颗比乒乓球还大,圆润饱满。咬一小口,那甜度,与红彤带沙含糖高的西瓜一样。这些年,如有人问我,什么果实你最爱,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杨梅”。以至于年年春节过后,我就盼着杨梅上市。从它一上市,我就一直要吃到杨梅过时。
有时还真嫌梅子上市时间短。离开阳荆周家组,与文焯告别,眼前这位精神矍铄的果农,让想起了几句话:有一种仙果来自于心灵上的惦记,有一种快乐来自于往事的回忆,有一种关爱超越了世俗的轨迹。凡尘俗世,你来我往,纷纷扰扰难以回避。美丽的“窃枝”,换来了一镇人灿烂的微笑。红通通的杨梅,荡涤了托口人生活的烦扰,带给他们的是甜蜜的幸福。
时光牵着你我的手,岁月陪着你我走,漫漫人生,做好一件为民的大事,那也是一种快乐!与文焯挥挥手,我感慨一晃而过的是岁月,一闪而过的是青春。车渐行渐远,一刻不停的是脚步,一如既往的还是人生。今日与文焯一见,真的是缘分,他把梅枝织成了夏日的风,把红彤彤梅绘成了夏日的云,甜蜜了托口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