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膀

年前回了一趟老家，把父母接到我这边过年。他们身体还算健朗，不愿意来到这边同我们一起生活，老家左邻右舍的熟人圈子让他们舒适，这点对于他们很重要。

年前就计划着趁着休息在周边带着他们去转转，正月初二就一大家子六个人出发南京。因为母亲晕车，不愿意外出游玩，就留在家里。到达南京已经是中午一点了。第一站是总统府，游人还是算可以，不是太多。大家跟着导游走走停停。父亲走得有点慢，且会驻足去看一些自己想看的景观，偶尔跟不上团队的节奏，我就会停下来等他。傍晚时分，团队到了夫子庙秦淮河，在一个小吃店吃罢晚饭，景区的游人多了起来，逐渐已经到了人挤人的地步。而父亲仍然会按照自己的节奏去走走停停。我在顾及女儿和岳父岳母的时候，一回头，父亲不见了。马上打父亲的电话，打了几次都没有人接听，好不容易接通了，里面人声噪杂，根本听不清说活的声音。因为父亲用的是老年机，加上他本来就很少外出，当时特别着急。我马上漫无目的的冲入人群，最后还是在离自己不到10多米的一个店面门口找到了他。我带着责怪的语气让他不要自己走，跟紧我。父亲乐呵呵说没事的，我一个大人还能走丢不成。在进入夫子庙入口处，人越来越多，父亲再次走散。有过两次教训，我再次找到他时，紧紧的挽起了他的胳膊，主要是防止在人挤人的地方再次走散，也有怕他劳累走不动搀扶着一点。父亲明显不喜欢这种束缚，稍微人少一点，总是要把胳膊从我的臂间抽离。在之后的景点游玩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的就会挽起父亲的胳膊，主要是防止我们再次走散，再者想让父亲跟着我们的节奏去走，减少一些不便。

在几天的搀扶过程中，我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父亲今年有七十了，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虽然这两年体重只有100斤了，但是精神还是很好的，腿脚相对还是很利索。就是不高的身高，因为年龄的原因，背有点驼了，就显得更加矮小。之前很少有这么长时间的同父亲近距离的接触。小时候父亲很严厉，脾气有点暴躁，我和弟弟同母亲很亲，同父亲不是很亲。上班后这些年虽然每两三天都会打个电话，但是父亲都很少接，就是偶尔接了电话也是说不上两句，就把电话给了母亲。而我经常会同母亲半小时一小时的聊。再之后给母亲买了智能手机，每次视频电话的时候，父亲都不愿意出现在镜头里，只有同孙女视频的时候才是一副笑容的聊几句。在游玩的三天里，应该是同父亲近距离接触最多的。看着他有点缓慢的步伐，有点迟钝的反应，有点微驼的腰背，还是感慨时间的风霜在父亲身上留下的印记。这三天的游玩很累，但是值得。我后来耐心的解答着父亲那些很看似简单的疑问，尽量按照他的节奏陪着他走走看看。我知道这些疑问的解答和他看到的都会成为他回家同老邻居闲谈的话题。母亲总是说父亲特别好面子，我总是呵呵一笑。晚上同父亲睡在一个房间，发现以前整夜鼾声如雷的父亲现在打呼声很小，经常都听不到。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人到中年，也越来越能体会父亲的厚重。我也是一个父亲，而我越来越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