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源印象记

09-28 作者:独自行走

1、济源是一个小县城,位于河南西北部,北依太行山,南邻黄河,地势北高南低。

进出太行山有“八陉”,最为人熟知的是“井陉”,当年秦国和赵国打的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就是在井陉,结果赵国败,四十万降卒被坑杀,从此一蹶不振,秦人也就此扫清了“统一六国”最大的障碍。

娘子关大捷”也是在井陉,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日本全面侵华,国共合作,八路军西渡黄河,进入山西,林彪率领115师,在娘子关附近袭击了日本的一支运输大队,消灭了近千小鬼子,虽然自身伤亡也差不多,但在国民党节节败退,全国悲观情绪弥漫的情况下,仍然值得大书特书。

但要说“太行八陉之首”,首推“轵关陉”,八陉的排列次序是由南向北,横贯上千公里,最北的“军都陉”到了幽州附近。

轵关陉位于济源市东的轵关镇,距离济源县城十几里。“轵”,车轴之端,“陉”,意指山脉中间断开的地方,一条仅容一车通行的山谷,是为“关”,很难想象,这样一条狭窄山路,居然是古代由豫入晋的最佳路径。

除了轵关陉外,济源最为人熟知的还是“愚公移山”的故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故事源自先秦列子的名篇《愚公移山》,文章用两个老头,一愚公,一河曲智叟的对话,彰显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

开篇很突兀,“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

二山逼仄高耸,凛然不可攀越,一位叫愚公的人,年且九十,面山而居,出行不易,想把它们搬家,就此引出了智者的嘲笑,“甚矣,汝之不惠,以残年余力,曾不能毁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

然后是愚公的经典回答“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上学时年幼,还未谙世事,只知道这是赞颂愚公一种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现在想来实在是“愚公”,你怎么就知道儿子一定生孙子,孙子又生儿子,儿子又生孙子,万一生闺女哪,强势如康熙,曾有三十五个儿子,传到大清末期,不也是一子难求吗,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你的子孙们就愿意一直和这两座山较劲下去?

“中条山战役”也与济源有关,那是一段惨痛的历史。

王树增在《解放战争》中写道,中条山战役是抗战史上最耻辱的一战。

耻辱到什么程度哪?当时卫立煌扼守的第一战区有二十万军队,此一战被俘三万五千多,遗弃尸体四万两千多,负伤八万多,二十万人马伤亡殆尽,而日本人的损失微乎其微,战死六百七十三名,负伤二千二百多人。

山西有三条著名的山脉,太行山居东,吕梁山位西,中条山在南,三者形成一箕形山地,山地的南端是黄河,日军在岗村次宁的指挥下,由北向南,像赶鸭子一样,把国民党的二十万军队赶到了黄河边,然后全歼。

为防止中国军队再次于中条山立足,日本人对中条山一带的中国百姓采取了彻底的“三光”政策,实施了极为野蛮和残忍的屠杀,抢掠和强奸,济源虽然行政在河南,但却位于黄河之北,不幸成为这被灭绝的地方之一。

以上是来济源能想到的,关于济源为数不多的认知,但来济源着实是个意外。

暑假中,和老婆子自驾去山西,陕西转悠了一圈,回程时,原计划在新乡落落脚,宾馆都订好了,哪知路上出了点意外,刚从宝鸡跑出一百多公里,车子突然打哏,越是上坡加油,打哏越厉害,好在前面两公里处就是华州下路口,导航了市区一家汽修厂,在那里换了四个火花塞,两个点火线圈,重新上路已是午后,到新乡得晚上了,于是,临时改在济源打烊。

2、济源是个大城市,这是济源给我的第一印象。

下高速,出收费站,进入黄河大道,由东向西行驶,路面双向十车道,平整洁净,视野开阔,宛如济南的经十东路,但经十东路到了夜里依然车如流水,上下班更是堵成狗,这里却一路畅通,像是跨马奔腾在无边的草原上,“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一句歌词没来由的蓦然出现在脑中。

前行六七公里,南拐,进入文博路,局面为之一变,立刻有了城乡结合部的感觉,路窄而乱,两边都是带院子的平房,沿街开一扇门,辟为小商店,小面馆,小吃摊等,汽车随意停放在路边,正是下班时节,汽车,电动车,三轮车,行人,人来车往,倒也有十足的烟火气,订的宾馆就位于这条路的南头。

如果沿黄河大道继续前行,再过一条马路,便是济源市政府所在地,一座貌似人民大会堂一般的建筑,冠冕堂皇,政府南边是世纪广场,广场体量很大,两边是森林公园,环境清幽,而一到晚上,音乐响起来,广场舞跳起来,那里又成了济源最热闹的地方,是济源夜生活的担当,一条马路之隔,两个不同的世界。

3、在宾馆住下后,稍休憩一下,便出去吃饭,好巧不巧,今天还是我的生日。

因为生日在七月底,正在暑期中,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外出,生日也每每都在外面。

我是从来不过生日的,生日这天,会准时收到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保险公司的祝贺,移动公司有时还有优惠,这一天打电话不要钱,但这个年龄,实在找不到能打一天电话的人,早晨吃碗长寿面,晚上和老婆子小酌一杯,这生日便算过了。

有一年例外,那次是和好友国栋,还有另外几人一块去桂林,当天中午找了一家当地有名的餐馆,扎扎实实要了几样硬菜,本来吃得够撑了,国栋又忽悠人家服务员,说有个过生日的,不送碗长寿面吗?国栋能说,情商高,亲和力强,三言两语,人家便不好意思了,随即又端来一大碗卧着两个荷包蛋的手擀面。

最惨的一次是在敦煌,那天天气奇热,热到什么程度哪?据出租车司机说,是敦煌有史以来最热的一天,敦煌的热是一种干热,汗还没出来,立刻蒸发,皮肤上只剩下一层白乎乎的盐分。

那天傍晚,原计划是找一家小饭店,或者去夜市小酌一杯的,但正是旅游旺季,敦煌的大小饭店满员,人声嘈杂,热气蒸腾,夜市本来是令人向往的地方,吃红柳烤串,喝冰镇啤酒,想想就很美,敦煌的夜市却不夜,晚上八九点钟了,太阳依然昏黄,空气依然灼热,烤的人心烦气躁,晕头转向,也没了吃喝的兴趣,买了个西瓜,惶惶的回到宾馆,吃了几片西瓜,就此算过了生日。

4、晚上选了一家吃鱼的湘菜馆,就位于宾馆东几百米的地方。

饭店名叫“椒鸿运百岁鱼”,装修很上档次,门店上方的招牌写着“新鲜活鱼,麻辣鲜香”,是我喜欢的口味。

要了一份团餐,八十六元,包括二斤半的黑鱼一条,外加豆腐,生菜,烩面等,又要了四瓶啤酒,既然是过生日,肯定要喝一杯的。

一会,一大锅鱼端上来了,红红白白绿绿,红的是辣椒,绿的是小葱,白的是鱼,味道很美,河老婆子一开始豪情万丈,频频举杯,但一瓶啤酒下去,便喝不动,也吃不动了,两人对饮确实有些寡淡,李白说过“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那也得有明月可邀。

倘若是和七八个朋友相聚,觥筹交错,逸兴遄飞,莫说一瓶,十个一瓶也喝进去了,气氛不同也,但现在对那种聚会,好似也意兴阑珊了。

已过知天命之年,对人生有了自己的看法,很欣赏苏轼一首《满庭芳》里的话,“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也只是想想而已,都说名缰利锁,又有谁能轻松放下?想彻底放飞自我,潇洒走一回,怕也只能在梦中了,三毛天资聪颖,心思细腻,万水千山走遍,人间冷暖尽知,结局反而不如混沌一些的好。

酒没喝完,烩面没吃,套餐里的配菜一样也没动,两个人已酒足饭饱,起身离开,夜幕下的街道,灯火氤氲,安静恬然,隐去了白天的凌乱,喧嚣,小城显得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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