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的故事

李文旺 2024

应该说，1978年，我们那个姓李的故乡，能够独立自主地修起了自来水，在那个1979年还有小岗村这样的农村连吃饭都成为问题的国家大背景下，有我们李家村，能够有这么大物质丰收的村子，有这么伟大的农村，在全国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这凤毛麟角的成就，难道这就是改革开放的功劳吗？我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就会知道，再伟大再神圣的思想，要想产生它奇特的效果，不可能就在一个思想刚刚产生的时候，甚至是萌芽的时候就产生那么大的力量，毕竟，一项制度能够产生的效果，不可能像是玩魔术，不可能像是变戏法，所以，1978年的李家村能够修得起自来水，完全是毛泽东思想继续发生效率的标志。

有人竟然依据安徽小岗村当年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而把这件事不断地夸大，不断地渲染，说什么，要不是及早地结束了这一场浩劫，国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道那稍微有一点点过火的运动，真是一场浩劫吗？甚至有人还夸大地说，当时的经济如何地不好，甚至说当初的经济到了崩溃的地步。我承认，和后来的开放相比，那一场运动带给人的，确实也有它的负面，但不都是负面，还有不少正能量。有人说过，在偌大的中国，要想找出一个事件或者一项政策的优秀，或者同一个政策的落后，都可以找得到很多代表，毕竟，中国实在是太大了。

比如中国的华西村，南街村，这些村并没有实行生产责任制，而是完全按照毛泽东思想进行生产，他们的生产效益非常好。而我从我的故乡江西省一个姓李的村子来比较，可以说从正反两个方面 说明了毛泽东思想的伟大。

我的这一篇文章，就是要用艺术的形式批驳这些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传说，还当时社会的一个清白。不错，在那时候的中国，的确有安徽小岗村一样的村子，也许不只是小岗村一个村，也许还有小河村，小山村，小树村是这样的，但是，当时的中国，绝对不都是这样的，这样的村子，至少在我们那个县没有的，在全国最多也是百万分之一。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不到百万分之一的事情来大肆宣传，大肆损伤。我觉得，就是证明后来改变了的政策是好的，是优秀的，也是需要实事求是的，也是不能够指鹿为马的，也是需要凭良心说话的。

那么，让我说一说那时候的故事吧。1978年的冬天，一个星期天，我和铁蛋在村子那高高的水塔下晒太阳，这冬日里，晚上变得特别冷，越是特别冷的晚上，到了第二天的八九点钟，那暖阳的温度就像是得了酷冷下面的地热，暖得我们少年全身都懒洋洋的，舒服死了，暖得有一种太阳的芳香。(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问铁蛋：“哎，铁蛋，你家昨天来了要饭的吗？”铁蛋说：“这都改革开放一年多了，哪里还有要饭的啊？”我有点忍不住了，说：“说话得要实事求是，不能够乱说。”铁蛋也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说：“哦，来了，来了一个要饭的。”我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好，你骗人了，你爬上这个水塔，在这上面做杂耍。”我和铁蛋有一个约定俗成的秘密，就是发现谁说话有假，谁就要被处罚到这上面做奇怪的动作。以前的处罚是在地面上拿大顶，后来，我们村做了自来水，那高高的水塔让我们看着都觉得非常自豪，在那里做动作，成了我们互相处罚的节目。我的体育素质长期都不如铁蛋，要是处罚我，我就在那二级和三级之间的攀爬上水塔的铁环上做动作，铁蛋体育素质很好，不知道他是为了自我表现，还是什么心理，他根本看不上在那下面做动作。

于是铁蛋抓起那水塔旁边的着手梯子，那种由一个个U字型铁环组成的梯子，往上爬。当他爬到一半的时候，那三十个铁环中的第十五个的时候，他抓着第十五个和第十六个铁环不断地变换着不同的姿势，比一个猴子还要灵活。这样高超的技术，是他从那个来江西要饭的同龄人那里学来的。那个同龄人来自大别山，当年那个赫赫有名的大别山却成了吃穿都短缺的地方，可是他们知道，在江西的某个地方，吃饭早已经不是问题。于是，铁蛋花了五升米，让那人教他杂耍，那个黑乎乎的娃子说：“三升米，太多了，有两升就够了。”可是看不得别人受苦的铁蛋还是给了他三升米。铁蛋还问：“不是说你们北方人不习惯米饭吗？”那人说：“啥北方人啊，我们也是南方人，不过从我们那里开始，再往北就是北方了。”

我看着铁蛋那因为活动过量而渗出的汗渍，同情地说：“你啊，难道就不知道一直骗我吗？为什么要那么老实？”铁蛋说：“愿赌服输，我才不想做小人呢？”这样的铁蛋，其实也是我喜欢和他玩的理由。从那高高的水塔侧面下来的时候，他说：“我家里来了五个要饭的，怎么？你都看到了吗？”我说：“你以为我们村有多大啊，转来转去也就这么大，能不看见吗？”铁蛋这时候反而像是一个英雄一样，说：“是啊，虽然我们村里这几年都不错，可还有那么多人要饭，怪不得国家要改革呢。”我说：“不一定，说不定这是我们村走向衰落的开始呢。”我的话在十几年以后真的被我不幸言中，虽然，村里的楼房在2018年的时候就已经普及了——————我父母走后，我家的平房已经是村里最后一处平房，因为把地基卖给我哥哥，就再也没有平房了，只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约定，等大哥家的楼房做好了，分给我两个房间，以备我偶然回故乡看看之用。一直到今天，打死我也不承认，毛泽东思想指导下的中国是一个经济崩溃的时代，是一个非常乏味的时代，也许是因为外地来要饭的人多了，那时候，我们村恰恰是最有人气的时候。我们村，和那些发展快的地方相比，已经是毫无优势了。就是社会的一点点进步，也是从1978年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以后，村里的人丁在不断地衰减的形势下所取得的。

铁蛋去哪里了，其实，再也没有铁蛋了，2003年，也许是2002年吧，反正是进入新世纪的那开头的几年，不到四十岁的铁蛋因为到开放的地方，到中国深圳做蜘蛛人，给大城市的楼面清洗墙面，公司里因为安保措施没有做好，我的好朋友铁蛋从三十五楼摔下来，当场就摔死了。当然，我们不能够因为这个个别的案例，就全盘否定改革开放，同样地，我们也不能够因为有一个小岗村，就全盘否定毛泽东思想统治下的中国。这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当年，深圳村，后来成了县级单位，成了地级单位，成了省级单位，成了直辖市了，可当年那个远超过深圳村的李家村在哪里啊，我的好朋友铁蛋在哪里啊，谁能够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