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去逝一周年
去年的今天,弟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今天上午,我去几十里外他长眠的地方去看他。在班车上,我的心凌乱得很,想起了去年我陪他在协和住院的那几天日子,他是那么地听话,那么地镇定,那么地刚强。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可没掉一滴眼泪,他安慰千里之外的母亲,他很好,回家后让母亲继续做饭给他吃。在协和,我每天给他按摩脚,每天晚上和弟媳守在他病床前,希望他能健康地出院,然而,他还是安详地走了,永远地走出了我们的视线。
一条岔路口出现了,我以为到了弟弟长眠的地方,下了车,才发现错了。我一直向前走,走过一畦畦残荷,走过一座座青山,走过已收割过的稻田,走过在稻田悠然吃草的水牛,还有站在牛背上歇脚的鸦雀,走过两三个村庄。公路两旁是粗大的梧桐树,它们的叶子已枯黄了,凄然地挂在树上。空气湿润得很,也阴沉得很,我看着路旁紫红的芦苇花在湿湿的空气中低垂着头,我的心沉下去沉下去。
走了近半个小时,那条熟悉的小路才出现了。道路两旁的桔子还是绿绿的,一些棉梗被这几天的秋雨淋弯了腰,那些玲珑的棉桃缀在棉梗上,还没有来得及开花,就遇上了这绵绵的秋雨了。在这低伏的棉株上,缠绕着开着红的紫的喇叭花,那是乡村开得最美的野花。我在它们的面前停歇了一会儿,它们的美丽就像弟弟已凝固的年轻生命。
走进公墓,去年矮小的松树如今已卓然了,林立了。我来到弟弟的墓前,泪水夺眶而出,我对他说:弟弟,我来看你了。然而,青山肃穆无言,弟弟也无言。我知道弟弟永远消逝了,他再也回不来了。点燃的柱香散发着缕缕清香,燃起的鞭炮在山谷回响。
我静立弟弟的墓前,想起了他儿时整天和他的那些小伙伴玩打仗,连吃饭都要母亲站在门前呼喊:强,回家吃饭了。一天下午,他对我说:二姐,你只关心两个妹妹,我是你的弟弟,我的脚被玻璃割了,很疼,这几天,你就帮我洗洗脚吧。我说:好吧。我心想,你这个男孩子也开始撒娇啦。到了晚上,我烧了一点热水,端了一盆帮他洗。他脱了鞋,露出了破破的脚趾头,上面抹着一点红药水。我心疼极了,一边小心地帮他洗脚,一边责备他不该成天在外野,他说是玻璃钻进了他的球鞋。他说的,我信,因为我也有这个经历。一连几天,我都帮助弟弟洗脚,他的脚伤也愈合得快,刚好了,他就不再要我替他洗脚了,又成天和他的伙伴们玩去了。如今,站在他的墓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听见他的声音了,也无论如何也不能帮他洗脚了。弟弟,我走了,明年清明再来看你,我向弟弟告了别。
汽车向小城驰去,池塘,小山,新楼,稻田,水牛还有停歇在牛背上的苍鹭,都向我身后跑去,弟弟年轻生命的逝去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