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大哥,其实不是我亲哥,而是我大姐夫。
他是我家隔壁一个远房姑姑的儿子,自幼在他外婆家来来去去的,性格随和。后来,父母作主把大姐嫁给了他。我从小就喊他大哥,几十年就这么喊的,改不了口了,也不愿改口。
大哥比我大二十一岁,一直对我很好。他和大姐结婚的时候,我才一岁多。经常把我背来背去的,一点陌生感也没有。后来,我读小学时,数学成绩总上不去,大哥还经常给我做家教呢,因为他读书的时候,成绩可是顶瓜瓜的。大哥以前还当过教师,文革的时候教师成了臭老九,他一气之下就掷了教鞭。要不然,他现在最低也是位退休的校长。真是命运弄人啊!
大哥是个很宽容的人。从不与人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乎不与人发生争端。平时受得气打得粗,不管是长辈批评他,还是我们责怪他,他从不往心里去。他在家里排行老大,他能包容弟妹们在他面前犯下的所有错误,就是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反目成仇。对村子里的人也是这样,哪怕是对待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挤兑过他的人,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陷害过他的人,他也从不记恨他们。如果那些人有什么事,他还是会不记前嫌地去帮助他们。我们都说大哥的肚内能撑船。
大哥是个很磊落的人。他一生宅心仁厚,不善攻于心计。说话也不会曲里拐弯的,更不会添油加醋。做事也是忠心直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从不打折扣,也不留一手。当生产队队长的时候,办事力求公正,该怎么派活,该怎么记工分,都是实事求是,从不假公济私。村子里有红白喜事的时候,他给人做傧相,别人来叫一声就去了,从不端架子,更不会推辞。有时姐姐笑他:是不是没人叫你,你也会去呀?他憨厚的咧嘴一笑,说,一个村的人,能帮就帮一下呗,不争那些礼节。
大哥是个很乐观的人。他平时生活节奏不紧不慢的,显得很从容。再穷再苦也不悲观失望,成天总是乐哈哈的。孩子们都小的时候,他的生活负担是很重的,也没看到他愁眉苦脸,也没听他唉声叹气。起早贪黑地到田地里干活,回家来有盐没油的面条也能吃下三大碗,还自嘲般地说,“挺好吃的,天天有这个吃也很满足啊。”当时,他说得很轻松,我听着却心酸了好一阵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我父母年纪大了,一到农忙就巴望着大哥来帮忙。他绝无怨言,全力以赴。尤其是挑东西的时候,他总是拣大担子挑,有时把扁担也压断了。一般是把我家的活帮着干完了,再回家去干自己田地里的活。干活累了时候,大哥就给我讲笑话,他南腔北调、绘声绘色地模仿,往往听得人捧腹大笑,精神也提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笑料,就像魔术师手里的扑克,能没完没了。他有时说的是附近十里八村的真人真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人不信,也不由人不笑。
大哥也是个很搞笑的人。由于他大大咧咧的,所以在日常生活中常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干活的时候不是摔破了水桶,就是弄折了锹柄,多少都会损坏一些东西。出去开会,不是丢了袜子,就是毛巾忘了拿回。就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也没少受姐姐的气。平时,我们听了大哥那些佚事,总会笑话他,他总是嘿嘿一笑,还要诙谐地说:“我那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哟。”记得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吃过了团圆饭,姐姐在厨房忙着收拾,看到拖着绳子的猪还在地上不停地啃骨头,就叫大哥把猪牵去系好。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堂屋一阵噼里叭啦的响声,姐姐慌忙从厨房跑出来,一看,原来大哥把猪系在了饭桌的腿上。猪拉翻了饭桌,碗碟摔成了碎片,剩饭剩菜洒了一地,姐姐火冒三丈,把大哥狠狠数落了一顿。要知道,那时候经济很是拮据,买个盘子买个碗的也不容易,一年到头的只盼着过年吃点鱼肉。唉,真是可惜了!
大哥就是这样一个人,随和而又真实。几十年来,我们的感情依然如故,他在我眼里,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现在,大哥年纪大了,终日疾病缠身,每次打电话回家,要是听说大哥身体不好,我就心急如焚。每次回家,都要去看望大哥,跟大哥拉拉家常、说说笑笑就是莫大的快乐。
祝大哥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