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河而居

我是喜水之人，好逐河而居，初到信阳，我就渴望能在浉河边安一个家，高房价让我望而却步。在浉河河边筑巢无望，我将家安置在一条小河的傍边——-新申河，它起源于金牛山脚下，泉泉清流，汇聚于此，已是污浊不堪，臭不可闻。据老居民说，他小的时候河水很清澈，河面也很宽阔，站在河岸可以撒网捕鱼。后来有人填河而居，将房建在河道上，河道慢慢变窄，到如今小河最宽处不足五米，最窄处不足三米。小河慢慢枯竭，沦落为城市内河，晴天还好，夜晚时分，一股股的恶臭扑鼻而来；到了雨季，沿河居民提心吊胆，时时备战防汛，真是苦不堪言。

如今夏季又如期而至，时时怀念儿时那段慵懒散漫的暑假生活。想念我老家的西河，西河从何而来，又走向何方，我不得而知。以前的西河弯弯曲曲，河堤两岸都是都是野生的树木，郁郁葱葱，很是茂密，不远处是水田和湖泊，我家离西河只隔一条马路，而大伯家就在河边。我总是趁大人午睡的时候，偷偷溜出家门，叫上伙伴去西河游泳。曾有一次，我趴在一块泡沫板上企图游到河对岸，不料中途从泡沫板跌落下来，连喝几口水。幸好被水性好的玩伴救起，要不然早就被西河给我吞没了。家人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母亲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再加上我最要好的姨老表也在一次暑假野游中意外落水，再也没有爬上岸。从此以后，我几乎不敢在偷偷的下河洗澡了。

经历这件事后我对西河多了一种畏惧，但依然有说不出亲近感。白天无法任意所为了，我们便在夏季的夜晚拿着手电筒到老大桥的水闸门下捉河虾，水闸下小股的流水，引得成群的河虾逐水而欢，待到小河虾游到闸门下，我们只需轻轻一摇，便将河虾收入网中。一晚上玩耍的收获，就是明日餐桌上一道美味的清炒河虾。夏日的夜处处闷热难耐，唯有西河边凉风阵阵。老大桥下巨型的石墩也是我们的乐土，足以容下三四人，大家盘坐在石墩上畅谈奇闻异事偶尔各自畅想一下自己的未来。迎面而来的河风带着淡淡地水腥气，消除了夏日的暑气。河面是那么的安静，只有满天的星光伴着一轮皓月在随风舞动。突然砰的一声，激起河面掀起一个大浪，过了很久才从很远的地方露出一个人头。原来是胆大的伙伴从老桥石墩上练习跳水呢！这种刺激而富有挑战的游戏，我很少参与其中，或许是以前的经历让我对她有着莫明的恐惧，又期盼着想和她亲近，就这样若即若离。

这种情愫一直延续到我上高中，我的学校在小潢河边上，那时候小潢河两岸还没有开发，到处都是白银银的沙滩，河岸很宽阔，没有防洪堤，小潢河没有人为的防洪堤把人类隔离开来。于是我们随时可以和她来一个亲密接触。我们学校的后门正对着小潢河，一有空闲，我们便约上几个同学从学校后门溜出去，要不在漫河滩上踢足球，要不在如银的沙滩上打排球；要不将自己或者同学埋在沙滩里，任由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与每一粒沙粒尽情的欢愉；要不任意检上一个树枝将它插在沙滩上，比比谁把沙粒移走而树枝而不倒下。我们乐此不疲的坐在沙滩上看着一轮金黄的落日慢慢的坠入小潢河的尽头，沉没在白银般的沙滩里；我们也试图寻找小潢河的尽头，终因力尽粮绝累到在沙滩上；也曾在破旧的古捞沙船前驻足流连……。在我失意痛苦的时候，我会一个人默默的走在小黄河边，听着那汩汩的清流，看着那轮残月，想着柳永泪别楚天。小潢河如母亲般一次次的包容着我，接纳着我，舔舐着我的伤口。

大学毕业后，我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可是小潢河已经变了，她宽阔的河床不见了，漫河滩如银沙滩也没有，河南岸古老的石街，悠长的小巷，以及散发着历史气息的小木屋也消失了，就连那我心爱的老石桥也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新修的沿河大道，依依的翠柳，硬梆梆的防洪堤还有就是沿河的高楼大厦。他们的出现割断了我的记忆，阻碍我与小潢河的亲近，就连老一中的后门也变成了正门。唯独不变得是老石桥下残破的老石墩还见证了老石桥辉煌的历史，我心痛的抚摸着她伤痛的躯体，或许她的委屈只有我能理解，而我的伤感，只有她能体会。

在这里工作四年，我很少再去一中附近小潢河。这里的河变了，她变得已经面目全非，与其相见徒增伤感不如不见。闲暇无事时，我会和妻子沿着郊区菜农的菜地，穿过成林的果树园偶尔也会遇到农户家的狗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会吓得我们一大跳，反而又把狗给吓跑了。最后在穿过苗圃园就到小潢河的下游。这里还没有城市化的气息，沿岸都是宽阔的白杨树林，漫步其间新鲜空气沁人心脾。走累了，随手将随身携带的吊床拴在杨树上，荡荡悠悠可以小憩一下。这里临近河边，杨树得到小潢河的滋润，长的十分茂盛，浓密的树荫，即使在盛夏也让人感觉无比的清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夏日里的信阳是炎热的，前几天，有施工队进驻到新申河，对小河进行清淤，疏通，并埋上了管道，实现了雨污分流，家门前的小河也慢慢变清，依稀又恢复到昔日的风采。可是老家的西河却已经被人开发了，沿岸的稻田上建起了楼房，河道也被慢慢侵蚀，河水也在慢慢变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