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人与义乌的故事
沙地人与义乌的故事
本来我们不会去一个叫苏溪的地方。
一天村支部书记来找我说:“姚老师,本来这个事情我们不会来麻烦你的,但我们村干部商量来商量去,这个事情你去最合适,他们绝不会为难你”。
原来村里有个电工,接到镇里命令到另一个村去帮忙安装变压器,那个村招待的特别周到,这个电工平时也喜欢酒,就在高空作业,偏偏有个村民不知好歹,以为自己要用电的时候怎么偏偏断电了,他自说自话就到村的配电房去看了,他以为是电工忘记了,又把闸刀推上了,这一下祸水大了,强大的电流通过电工的身体,当场触电身亡,后来这事情处理了,但电工的妻子和父亲觉得电工死得太冤了,赔偿的结果也不满意,所以一气之下,带着正在读书的女儿回义乌娘家了。
而电工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村里人和干部都为电工的死感到惋惜,而且美好的家庭就这样拆散了,干部们和村里人主要想为电工留个种,自己不好去义乌说情,这使命他们就让我去完成了。
于是我带着一个女老师出发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找到了电工女儿的外公家,他们的房子依山而筑,屋后有潺潺的溪水声,不出意料,电工的妻子在义乌小商品市场打工,女儿还在上学,他的外公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很不欢迎,完全是拒之门外的意思,任凭我怎样解释。
到了傍晚,电工的妻子来了,看到我与教她女儿的老师,她是喜出望外,极表感谢,因为她女儿在我们学校表现极好,每学期都能评上三好学生,品学兼优,而且是班长,同来的班主任对她如同亲生女儿,尽管那女老师还是个姑娘。电工的女儿也回来了,看到日思夜想的老师,她眼睛里布满了泪水,此情此景下我们也辛酸起来。电工的妻子同老父一番解释,那老人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说:“每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这样的,我们不会怪你”。
我开始打量起义乌的民居了。
义乌是个有文化底蕴的地方,尽管它也有过“鸡毛换糖”的历史,但这是一种精神,同我们萧山围垦精神一样,都会创造天下奇迹。
小女孩的外公家房子应该说不错,尽管是老房子也有楼的,有木头扶梯,都用一根根木头做柱子,这说明义乌的木头是丰富的,那个时候沙地区最缺乏的就是木头,草舍都是用竹来做檐子的,义乌人屋子里的画桌、橱柜都描龙漆凤,红红绿绿,煞是好看,油漆的色泽是那样鲜艳,这远远超过我们萧山的沙地人了,更让人奇怪的是,木头扶梯下面竟挂着一幅五彩锦锻,我十分奇怪,沙地人是把祖宗的牌位放在横梁上的,为了表示对祖宗的尊敬,特地要做个供祖宗牌位的“屋子”,很庄严的,可在义乌这里,牌位却安放在楼梯下面……正在我猜疑间,让人惊奇的事出现了,小女孩的外婆竟撩起五彩锦锻去里面方便了,这让我大吃一惊,真是风俗不同啊。我记起了我的老师——解放前南京中央美院的一位高材生,他要方便就在家里的马桶里,他说外面的厕所不方便,相比起来每个地方真是各有各的特色,我到绍兴安昌乡下,看到哪里男人蹲在窖池上的条石上方便,假如是我逃都来不及了。
在吃晚饭时,进来二只大白鹅,“吭”、“吭”地叫了进来,它也要吃食了,对准我们陌生人,就想啄我们,后来不客气了,就在房子里痛痛快快撒了两泡屎和尿,这让我们很好笑,这文化深厚的义乌啊,这实在有点不雅观。想到如此,我同电工的妻子说:“晚上我们到苏溪镇上投宿”。电工的妻子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马上说:“等会我领你们到我哥哥家去,我也住在他们那边”。我也不坚持,客随主便吧。
吃过晚饭,我们到了他哥哥家,房子刚造好,还散发着油漆味,我对电工的妻子说:“晚上我要看书,我这个人换个环境睡不着觉”,果真到了晚上,这屋后的溪水声声声入耳,幸亏我有书籍作伴,我看书,电工的妻子和她嫂子在灯光下在扎绢花,这绢花的材料是义乌市场上批发来的,扎好一朵绢花可以买7元钱,利润很大的,我想除了成本净赚3元总有吧,电工的妻子说有的,还有她们每家每户的的小桌子边上都装有一根铜线,通电的,当然有开关控制,然后拿起一条丝巾,四周没有卷过边,可这围巾拉直,四周边在铜线上放一下,这丝巾就卷起了一条美丽的边,我与同来的女教师大为惊奇,她们告诉我,这丝巾在中东、在俄罗斯、乌克兰特别吃香,而且利润很大,买到四元一条,按照现在来讲要100元一条了,聪明的义乌人她们说义乌已经有很多外国人做生意。电工的妻子说:“明天爸爸陪你们去义乌”,我说:“那多不好意思”,电工的舅嫂说:“你们为我们外甥女而来,我们感谢你们还来不及”,一夜无语,在潺潺的溪水声中我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饭非常特别,有自制的豆浆,有自制的糕点,我真正领略了各种义乌糖的味道,有籽麻糖、黑的、白的;有花生糖,有扯白糖,反正我叫也叫不完,你们可以去义乌一游。然后电工的岳父叫来了一辆三卡,那个时光轿车还不多,如果今天,义乌人的轿车肯定比我们沙地还要多。
义乌真正是小商品的海洋,购物者的天堂,有几样东西让我触目惊心,皮带、纽扣、麻将如果有车子拉,拉几十车都可以。我问牛仔裤怎么买,老板说:“三十条起批”,我想我一辈子都穿不完。我们走马观花看了下,这小商品市场大的不得了,难怪绢花、丝巾是抢手货,那个时光是第一期,后来义乌有了飞机场,再后来我看到家乡的市场,杭州的吴山广场,上海的城隍庙地摊,到处是义乌货,上海城隍庙在买的小飞机就出自于义乌,义乌人啊,这抢先商机的聪明人,你富了,老百姓当然能过上好日子,那“鸡毛换糖”的吆喝声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第三天,我们又去了电工女儿就读的学校,走过了不少黄颜色的泥路,电工的妻子说:“树上的梨头过路人要吃完全可以,但不能藏起来拿着走”,这同家乡的“萝卜路边草,要吃不用讨”的风俗一样,还有很多樱桃盛开,红红的,很可爱。到了学校,看来那个辰光每个学校的境遇都差不多,我们的学校用山上的石块垒起来做围墙,里面的墙壁是黄泥放上石灰垒起来的,电工女孩学校的围墙是一只只破甏叠起来,外面抹上烂泥,义乌的泥很韧,有粘性,可做砖头的,教室里也不平整,课桌椅也是陈旧的,特别让我好笑的是,大都老师都穿着棉袍子,年老的干脆把手拢在袖里,我想义乌的天气比我们萧山人冷……我说:“两地的教育条件差不多,是阿哥兄弟”。电工的妻子说:“不是为了挣钱,我是非常喜欢让女儿在你们那里读书的”,不吹牛,我们培养出不少大学生,复旦、浙江大学、北京外交学院都有我的学生。
后来电工的妻子也把义乌的小商品拿到我们家乡的市场上来买,她女儿大学毕业了有了工作,最后我们这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电工的妻子也在这里造了新楼房,生活也过得美美满满,我的故事也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