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情色之忆
女人篇
离乡渐久，思乡愈切。
但每每看到那低矮破旧的房屋，闲散寥落的人影，生出的又多是一些悲凉。这次中秋回家，赶上一场丧事，王美婷跳井身亡，带着四十五年的历史走了。当然，也许还带着这多年的幽怨，对儿子的牵挂，别的，可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十多年忍受的已经够多了，在她的念头里死亡与解脱是划等号的。
第一次见她应该是三十年前了，她的姐姐美芝是我家邻居——-郑二春的媳妇。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我曾去他们家抢过糖。小时候，我们最盼的一件事就是结婚仪式进行到高潮时，司仪面对拥挤的人群撒喜糖了，那糖一撒出去，立刻引来无数的尖叫，抬头看着块块喜糖抛落的轨迹，伸手去接那天上掉下来的宝物。但更多的糖则落在了地上，像我们这些小毛孩，就只能捡漏了。也多有踩伤，挤伤的事发生，那真是，哭声与笑声齐响，吵闹和劝解相杂，纷乱并喜庆共存。咳，那个热闹，现在的小孩是无缘体验了。
美芝还是蛮漂亮的，只是二春又黑又驼，声音苍老，怪不得当初美芝闹了好几次，这门婚姻差点给闹黄了。还是请了嫁到曹家的大姐出面，好说歹说，再加上她们兄妹7人，父亲过世早，家只有寡母一个，弟弟又要结婚，需要钱，还有一点，就是美芝名声也不甚好，不得已只好屈就二春了。
后来，见得多了，我发现她们姐妹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头发黄，皮肤白，睛眼圆，腰身细，臀部大，声音尖细，说话有些乔声怪气，这让我总觉得他们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与美婷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张家的井台上。那条我去打水，发现一身形单薄，杏眼修眉的女孩，正在滚动着辘轳放井绳，见我站在一边看她，冲我淡淡地笑了笑，顿让我有些是足无措，我只好憨笑着回应。后来看到她挑着水一摇一晃地进了二春家，我就猜了个八九分。后来问母亲，果然如此。
那是上世纪的70年代末的一个秋天，我刚上初中，美婷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但已经楚楚动人，别有风韵了。
后来我从母亲那里打听到有关她们家的许多事情。家里女孩多，是非也多。比如美芝就与社办企业福利厂的的马老四有一腿，但马是有老婆的人，与美芝的游戏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但美芝认了真，想获得更多的回报。马老四的老婆是干什么的，驻章丘某部团长的女儿。老四当年当兵时，凭着自己是与生俱来的情场高手，能说会道，打动了姑娘的芳心，上演了一出20世纪的琴挑传奇。最后的结果就是老四被部队给开回了家，四嫂当时也是年轻，为情所迷，一路追随到了冶头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地方。四嫂姓周，当时人们发现她有些地方像周恩来，于是她的身世就具有了某种神秘色彩。不过也可想见，四嫂容貌才气那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美芝非分之想最后只为自己博得了“破鞋”的名声。
如果不是二春家背着沉重的历史包袱，连二春这样的也不会接受这样一只“破鞋”的。二春的父亲在解放战争期间，参与了张家石窝害死一名解放军战士的事件，解放后政府调查，郑父畏罪上吊自杀了。人虽死了，但是四类分子家庭的帽子是摘不掉了。二春一家人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于是美芝、二春从此开始家庭二人转也就没什么诧异了。
女人大凡经历过风月之事，就好象过了大考一样，颇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美芝见到我常取笑于我，甚至有些动手动脚的。这些事情当然不能跟母亲说的，那会立刻迎来一场大战的。再说，我私下里也颇有些喜欢。守着母亲，她常常常称呼我“大闺女”，这大概是由于我不太爱出门疯跑，而爱静静地坐在院里幻想之故。
听到她这样的称呼我，我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凭她奚落，不过母亲常没好话给她，因此，她倒也不特别过分戏弄于我。
我们住在一条胡同里，我家前后门，平时就是过道。因此早晨人们出坡干活，晚上收工回家，都要从我家穿过。有时天晚了，人们因某种原因在外面耽搁久了，想回家又不愿绕远路，就砸我家的门，这时母亲总是很不高兴地嘟哝着去开门。有时，母亲因劳动太累，不愿起身，就催我出去开门，我睡眼惺忪地开开门，还要再跟着进来的人到另一个门，将门关上。夏天还好，冬天就让人受罪了。自觉的人还好，开门后道个歉；遇到那种混球，还嫌你起得晚，动作慢，真把人给气死。好在母亲身性泼辣，对这样的人往往是破口大骂，甚至一段时间不让他从院里经过，这样他们就收敛了许多，毕竟还要打人家院里走嘛！
我家的前门朝东，要经过一条30米左右的的夹道，开门即是一条近百米的胡同，出前门不过20余米，道北即是美芝的家。因此美芝出村都要从我家院里经过，我家院中有一盘磨，每隔三五天就要磨一次煎饼糊糊，美芝每次从院里经过，看我推磨，就阴阳怪气地夸我，弄得我不太好意思。不过，有时活路不急，她就把我赶到一边，与母亲推一阵子，一边推，一边与母亲唠嗑。
院里有一棵大枣树，冠盖半个院子。枣树除了结枣子，也生毛尾虫，那虫子即使仅仅掉下几根毛，就会让人感到钻心的痛，倘若落到谁的身上，那你可倒大霉了。因此每逢入秋，这些虫子开始发威之际，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那天美芝在跟母亲推磨，忽然“哎呀”一声，扔下推棍，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背，“三嫂，快帮我看看，扫钱毛，落到我的脊梁上了”母亲连忙放下，推棍，掀起她的后背帮她清除毛刺。事发突然，也许美芝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一下子掀起了汗衫，两个乳房赫然跳跃到我的眼前，我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看到陌生女人的乳房，我的心跳突然加快，狠狠地看了两眼，最终还是将眼光移开了。但美芝好像浑然不觉。最终她还是注意到我了，但没有说什么，疼痛已经让她无暇顾及更多了。
阅读篇
那时正是我多梦的季节，正贪婪地阅读着能够找得到的文学作品，那些带有情色描写的作品最吸引我的注意力，这一点，我曾在一首诗里有描述：
苦菜花开在严寒的冬季
诉说着抗日的一段传奇
人的记忆实在是件怪事
一切都被时间抹去
独有情色长青挥之不去
我读的那本有残缺漏遗
紧要处的几页不知被谁撕去
只好在黑夜的梦里
用梦想将残缺补齐
这里面所述，正是我的阅读经历的一段真实描写。那是一本残破的《苦菜花》前后都撕掉了许多页，王柬之老婆杏莉与长工王长锁那段奸情被撞破的情节刚好还残留半页，但乡村僻陋，一本完整的《苦菜花》居然难以觅得，因而引发我无限想象，总想把书中残缺的部分给补完整。这一搁就是10年，等到再看到原著的时候，竟感觉索然无味，不想再读了。
那时候的冬天好像特别冷。下了雪，往往经冬不融。渐渐草屋屋檐下挂满了长长的冰凌。大雪封地之后，基本就没有什么农活了，除了每天依旧到每户家里收尿的魏老兜还在正常工作外，大多数村民都我在家里暖和，或一帮人聚在场院背风的麦穰垛下，拉呱取笑，或斜靠在胡同的丁字路口讲着邻村或国家的大事，孩子们则玩着抓特务的游戏。我那时年龄稍长，小孩子的游戏是不玩了，就钻到炕上被窝窝里读从同学那里借来的小说。
但凡是书中有情色的地方就成为我阅读的重点。那是市面上反映美国兵如何虐待越南女人的连环画图书，我都奉若至宝，一睹为快。我到现在依然认为，如果小说缺少了猎奇的内容是不会有人阅读的，我国古代小说之所以被称为“传奇”与“志怪”正点出了它的实质。这样的阅读自然培育了了我极强的好奇心，让我怀着极强的好奇心来探究女人的世界。
在当时，男女之间的通奸行为还是较常见的，人们最为担心的是女伴怀孕，如果避孕措施像现在这样先进，可能那些被张扬出来的丑事会少很多，也会减少多少人间悲剧呀！
挺可笑的是在我上高中时发生了一件事，那天正在家吃饭，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喊，就出去看，看到邻居厥阳嫂子情绪激动，在与她大嫂与大伯哥厥永吵架，原来大嫂家的三儿子武子与她的外甥女小兰在村外的场院屋里发生了性关系，被老兜发现，于是引来这一场纠纷。其实那时他们不过是六七岁的小孩，是没有什么性能力的。他们的行为是天真无邪的，不像成人世界想得那么龌龊，只不过是一种模仿成人的游戏而已，直到现在我还是这样认为，十岁之前的孩子们的游戏，不要被成年人赋予那么多的道德观念，否则，会对孩子造成伤害。
大量的阅读，使我对异性的渴求更加强烈，但我是个胆怯的男孩，幻想大于行动，进入青春期后尤其如此。
在这方面，电影对我的影响就更大了，每天晚上都使我们的节日，那时候，十里八村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许多爱情影片成为我们的最爱。像日本的《望乡》《生死恋》都成为我们观看的首选。
这其中最能抓我心灵的女演员当属谢芳了，先后看过她早期出演的《舞台姐妹》《早春二月》《青春之歌》，复出后主演的《伤痕》更让我喜欢。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喜欢半老徐娘的女人，总觉得在她们身上有一种挡不住的魅力，但是当听说由她主演《第二次握手》时，我的心情还是颇复杂的，亦有所期待。当四十多岁的谢芳出演电影中的女主角丁洁琼时，我非常想知道她扮演少女时期丁洁琼时的风采，徐娘风韵如何表现出少女风采？但终于没有看到这部电影，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看到，看的欲望也不那么强烈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过了十多年后（也就是上世纪90年代）再一次看到渐渐步入老年的谢芳时，看她那臃肿的身型，步履的蹒跚，纯乎一个老太婆了，顿时意兴阑珊，再也不想看这部影片了，时光的刻刀竟然能把一个女人的性感剥蚀得如此彻底，嗨！
我一直有一个固执的看法，女人老了就不要再抛头露面了，尤其是那些曾经在银幕上留下青春之光的明星们。否则，会把年轻时留下的美好印象破坏殆尽。因此，像邓丽君这样的暴亡，反而会留下一种永远的美。
说到欣赏徐娘之美，可以说高中时阅读的《红与黑》对我的影响至深。小说中德瑞娜市长夫人被年轻的于连诱惑、征服、占有、抛弃的过程被写得惊心动魄，性感十足，让我从此喜欢上了这类女人。这个女人胜出后来的侯爵小姐不知几许。
有了这样的审美倾向后，以至于那些描写唯美爱情的作品不怎么能吸引我了，像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和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并没有获得期望中的阅读效应，反而是偏向情欲描写的东西更加吸引我去阅读，如莫泊桑的《俊友》
、左拉的《娜娜》等一系列带有自然主义倾向的作品，甚至像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中葛利高里与婀克西妮娅的有些畸形的爱情也都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阅读满足。
也许正是这样的阅读让我在现实的爱情生活中找不到合适追求对象，爱情也就只能在书本中寻找了。
【题外话】本文不伦不类，前一篇以小说方式呈现，后一篇则用随笔手法抒写，写出这样一篇东西，首先是美婷之死对我的触动，让我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并由此引发了对自己情感与阅读道路的思考。
诗歌篇
梦回少年
梦里常觉天地漩，故乡庭院亦塌陷。
醒来独剩夜苍茫，月隐星熠接寒凉。
人生百年何所忆，青春青涩与情事。
花儿朵朵自在娇，青枝绿叶枝梢。
年少春心总易动，那个女星不中招。
轻解罗衣共云雨，脸上彤云不住飘。
常羡罗成有英气，能引佳丽纷折腰。
自古英雄配美色，孙权周瑜获二乔。
霸王别姬使人叹，吕布貂婵香魂销。
力敌万夫虽堪赞，玉树临风更堪骄。
只恨个矮容貌丑，无缘引惹众风骚。
每逢人体摄影展，何顾世间多嚣嚣。
从此录像厅里住，一饱眼福度春宵。
总嫌书中情色少，常把删节文字抄。
夏日炎炎虽云热，哪堪露腿又露腰。
蠢蠢欲动心澎湃，少年心气比天高。
不可一世看世界，豪气直上干云霄。
只是时光总易老，心气亦随时光凋。
空有臆想何抵事，听凭时光动刻刀。
万木虬枝寒中立，无花无叶亦皎皎。
我的阅读生涯是就是一场漫长的情色之旅
苦菜花开在严寒的冬季诉说着抗日的一段传奇
人的记忆实在是件怪事
一切都被时间抹去
独有情色长青挥之不去
我读的那本有残缺漏遗
紧要处的几页不知被谁撕去
只好在黑夜的梦里
用梦想将残缺补齐
从此我看书一发不可收拾
油灯下草垫上一直延伸到
那难解的梦里
有一天鸟叫声将我惊醒
我突然领悟到读小说
就是一次精神猎奇
我越读越感觉自己下流
看男女偷情
胜却赏英雄无敌
此一发现让我惶恐不已
但又觉得那些写家更加无耻
茅盾的文字足够濡湿
《蚀》三部曲让我沉迷
《红与黑》于连的征服史
在莫泊桑的作品里达到极致
这些小说我都很喜欢
用时髦的话说就是
十分给力
我少时的阅读生涯大致如此
回首看
确实像
一次丰富而又多彩的情色之旅
我庆幸我有这样的阅读经历
在此我想劝告那些
正处在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
别轻信那些所谓崇高的蛊惑
也许
卑俗才是更高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