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缘

06-08 作者:梦与桥

我的家乡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无论怎样远眺也见不到山的影子。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山对我来说显得如此亲切,而我对山充满那样多的期待。或许是我在小学读“远看山有色”、“山色有无中”时被语文老师对山的描绘打动。或许是更早一些,我被电视上、画卷中的奇山诡石魅惑。不,十几年、二十年修不来我这样的笃诚,我与山的相识要久远得多,仿佛千年之前我们就结下了不解之缘。于是,山在我的梦里、想象里总是出现,我也不断地在梦境或想象的山中畅游。当我开始写诗时,山也很自然地成为经常的抒情对象,长长短短的诗行成为我对山的另一种攀登。

第一次目睹山的雄姿,是高中毕业后,去青岛的路上。因为晕车,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很疲倦地踡缩在座位上。车不停地行驶着,忽然一个母亲对倚在她身上的孩子说:“快看,山。”我的脑袋陡然清爽了许多,忙舒展开身子,抬起头向窗外望去。蓝天下,白云边,青山壮阔的起伏让我心潮澎湃。我看着,不眨眼地看着,为着太久的渴望、太美丽的梦和太多情的诗。

到青岛没几日的一个午后,我与两个伙伴四处闲逛时,偶尔瞧见东方天际有一带远山。这一下子逗起我很高的兴致,我激动地对他们说:“走,爬山去!”“走!”他们很热烈地回应了我,于是,我们迈脚向山走去,一边走一边目测山的远近。穿过一片片田野,走过一个个村庄,山却越来越显得迢遥,仿佛永远走不到它身前。我知道这迢遥是心理上的,实际上我们是靠近了山,但我们的确是很不耐烦了,山捉弄得我们真有些过分呀。天很热,我们渐渐口渴,要买水,发现身上都没有带钱。我们摸遍口袋之后,望了望远处耸立的山,几乎没停,又同向它它冲去。我的靯磨脚,磨出一个大水泡,后来烂掉,实在疼得不行,只好脱了靯光脚走,但我登山的决心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动摇。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们才来到山脚下。登上山时,夕阳正红,我们玩了一会,天就开始暗下来,不得不意犹未尽地回去。

后来到长春读书,从菏泽火车站到长春火车站,我的眼饱尝了形状各异的山。人在车里坐着,心却拖着双腿踏遍了高高低低的山峰。我坐的是1416,过泰山站——泰山应该就在附近,而我总是这样很快地靠近它又很快地远离它,没能一次目睹其容颜、步其山道,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不久前,当我在菏泽找了两天工作,没有得到太确切的答复时,曾打算到泰安去,并计划爬一次泰山。准备动身时,因为脚动了小手术,不得不在家养几日。期间接到菏泽两家小公司的电话,说是可以过去试用。养好伤,我前往菏泽,最终择定一家公司,我的泰山之行便成为泡影。现在,登山的愿望已相当强烈,如同一颗种子在土壤里听过春过、润过春雨,随时准备萌发一样。“会当凌绝顶”——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跑到了泰山顶上去了。

其实,不仅泰山我没有登过,其它“四岳”也从未造访,我登山的地方有限的很,除了青岛,只余大连、双阳。

大连那一次是大一暑假,我在大连市内一家中介公司办了一张卡,准备通过它找件事做。第一次面试失败后,很快又有了第二次机会,由于住在郊区且上车上得晚了,未到市内就已迟到。我对大连市区很不熟悉,中介公司也不太好找,四下观望时便看见了山,于是把面试的事抛到脑后。山不高,但山上有村庄,我像武陵渔人误入桃花源一样,充满好奇。但武陵人的待遇我没有,没有一个人理我。桃花源是与世隔绝的,且隔绝得那样久;村庄是开放的,我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而我是头一次,所以即便看见搓麻将的,也觉得凉亭下的老人们很有些仙风道骨。我过去听他们说话,听了几句,才知不过如此,拿出一本书读起来。一老者走到我身边,问我看的什么书,我用书名很简洁地回答了他,他随即走开。一问一答之后,我读上几页书,又到村子各处转转,然后沿山南行。后来瞧见海,就去海里游了一会泳,后坐车回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至于双阳,真记不清在那儿爬了多少次山,有很长一段时间晚上也去。山不远,在学校附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但山太矮,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称为山,既然当地人呼其北山,也谓之山了。山南有一座庙,叫圆通寺,台阶很多,大概是要考验朝拜者的虔诚。山后有一屯子,我在坡上读诗词时,面对着它。枝叶掩映,颇有情趣,常惹我去望。现在想想,它也是一首很好的诗。山上有长春市烈士陵园,我与一同学祭奠过那儿的革命先烈,后来也独自去过。山上有防空洞,入口在一大坑里,去过一次。由于刚下过雨,洞内积水,没能穿过,只走一小半即折回。山上绝大多数是松树,清幽的松林里时有鸟鸣,很适合坐着或走着去想一些如意、不如意的事情。无所想的时候,就唱几句歌、诵几首诗、打几声唿哨,蛮惬意的。我也喜欢雪,当北山负雪,虽然路很难走,我也要上去,听着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很舒心。北山是我最常爬的,双阳其它的山我也爬过,像双阳湖对面的山。

千年的缘份刚开个头,好戏还在后边,或陡或缓的千万条山道上将出现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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