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在凉城的春暖花开

文。许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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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那个孩子蹲下来的姿势与你太过相似。

或许是他瞳孔倒映我们错失的年月。

总之，在那个群鸽散尽的黄昏，我又想起了你。

【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2010年的平安夜，我接到了顾亦年的电话。他说，许暖，天冷，你来我这吧。

于是就在这个人潮拥挤的街头，我的眼睛酸涩。对面的男孩子靠在栏杆上抽烟，指间凉薄，光影明灭。

我就那样轻易的想起了你。

【二】

凉和城都是我喜欢的字，它们恰好契合的组成了你的名字。

凉城。

他们都喜欢穿格子衬衫，冬天的时候也松散着胸口的第一颗纽扣。

他们都抽着茶花烟。

他们带着耳麦穿梭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他们眼底乖戾，带着不安张望着。

他们都像你。他们都不是你。

【三】

我用一个苹果换了用一个陌生女孩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平安快乐。

原谅我的怯懦，如果不是偶然在微博上看到你和那个被你称为桑格的女孩亲密拥吻的照片，我想我也会勇敢的用我自己的号码发个信息给你。

告诉你，凉城，我还在等你。

【四】

凉城，我想你是寂寞了。

我记得你曾经拽着一把破吉他，弹着一首曲调不全的歌，信誓旦旦的说，你要娶陌七。你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那时候的陌七是学校有名的小太妹，染着一头火红的爆炸发，用我的话说就是像刚被导弹炸了似的。

她指甲的颜色永远像万花筒一样的变色。

但是我还是承认她浓妆下面应该有着清秀好看的面孔。

但就是这样的陌七征服了那样骄傲的不可一世的你。

凉城，我怎么不早一点知道，原来你喜欢的女孩是这样的。

可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用乖学生的外表装饰的胆小鬼。

其实我应该羡慕那些女孩子们的。

她们绝冽而勇敢，她们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最真实的想法。

她们眸底都倒映着某个纯白年少的影子。

她们眼角凝结着回忆被时光压缩成泪滴。

【五】

可是我不勇敢。

我只好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我只能看着我喜欢的少年和别的女孩风生水起的恋爱。

凉城，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骨子里的倔强，你和陌七那样的相似。

我只是信奉小说里说的，坏男孩和好女孩在一起才会长久。

你是拖着破吉他的痞子少年，我是装成好学生的乖乖少女。

所以我还是固执的认定最后我们才会在一起。

我没有陌七那样的拉风，放学就呼拉着山地车去和你约会。

我只是喜欢你的格子衬衫，干净爽朗的样子，于是跑了几条街找了一件相似的格子裙。

看起来有些像情侣装。

只是你常喝咖啡，我也丢掉温润的牛奶奔向伤胃的雀巢。

我的喜欢，不见天日。

你送我的兔子先生，时至今日，我还是觉得它憨态可爱。

尽管那是你原想送给陌七的圣诞礼物，但是她不喜欢。

你们吵架了，你拖我去喝酒，你对我说，等下次圣诞节带我去看烟火。

呐，你说等，我就真的准备好等你一辈子了。

【六】

你那么喜欢的陌七。

你为她谱曲，为她把寂寞唱成一首歌。

因为你说，陌七抬头的样子看起来很忧伤。

是真的，我总是觉得她戴美瞳的眼睛泛着光。

可是你不能为她疗伤，你对她那么好，仍然阻挡不了，你们分开了。

陌七对我说，许暖，你是个好女孩，凉城也是个好男孩。可是我和你们不一样，他的爱我要不起。

她说，对不起，我要离开了，爱情对我来说是奢侈品，可以玩玩，但不能当真。

他爱我了，所以我要离开了。

我是不明白这样的逻辑，他爱我了，所以我要离开了。

这几句绕舌的话，等我念顺过来的时候，心上闷闷的疼。

如果他爱我，那么，天涯海角，我也跟定他了。

然后，陌七退学了。

然后，凉城沉默了。

他的吉他弹的很精湛了。

他说，等他把吉他弹好了，等春天了，他就去找她。

【七】

我是在夏天的时候遇见顾亦年的。

那时候，我已经束起了高高的马尾。

我用淡妆掩盖了脸上小小的哀伤。

我会时常徘徊在酒吧。

鬼魅的灯光下，顾亦年就那样靠在窗口抽烟。

茶花牌。

忘了说，那是凉城喜欢的烟。

忘了说，那是凉城离开的三个月后。

我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的极其柔和。他额前散落着细碎的流海。

不小心的碰撞，旁边张扬的女生冲我喊，去你妹的，老娘灭了你。

那姿态和陌七如出一辙。

陌七曾经高昂着下巴对我说，去你妹的，许暖，你喜欢就说喜欢，哭丧个脸谁知道啊。

然后，我就在女孩面前红了眼眶。

她愣了一下，撇撇嘴就转身走了。

顾亦年看过来，眼底氤酝着看不见情绪的雾气。

他是好看的少年。

【八】

后来，我说，我喜欢顾这个姓氏。

温暖安定。

他说，我喜欢许这个姓氏。

有点承诺的意味。

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孩。

我闭着眼睛说，他应该是干净样子。

他喜欢穿格子衬衫的。

他应该有漂亮修长的手指。

我努力临摩一个凉城的样子。可是我不能具体说清楚他的每一个特征。

顾亦年失笑，你说的是我吗。

我哑然，原来我努力回忆的特别都只是寻常的样子。大家都是普通人。

夏末秋初，北京已经隐约有些凉意了。

顾亦年说，这是最后的一站。天冷后他就回南方了。

他是很怕冷的男孩子。

他靠近我，唇角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淡淡烟草的香气弥漫开。

他说，你跟我去昆明吗？

很暧昧的一个姿势，恍忽间我竟然觉得他眼底有些许期待。

我别开脸，我抚摸着他身边漂亮的吉他。

我说，我也有一个会弹吉他的朋友。

他说，有我弹的好吗？

我笑笑，没有，他的吉他很破。

我说的是真的，顾亦年弹吉他的样子，比凉城好看多了。

我心里想，我不想离开，也许只因为我还在等。

等一个溃败的过往，卷土重来。

【九】

但是我所有用念想筑起的堡垒就在接下来的冬天轰然倒塌。

很久以后我时常想起顾亦年离开的背影。

在风里显的单薄而落寞。

而这样的背影，当时凉城是否也有过。

北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在凉城的微博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许久不曾更新的动态因为这张让人惊羡的照片而访客大增。

照片上的男孩和女孩在沙滩上接吻，背景是深海，有偶然飞过的海鸟。

男孩一手拽着破吉他，一手放在女孩子肩上。眼底桀傲，笑容乖戾。

我拉大照片，凝视着那个被他称做桑格的女孩。

浅咖色的直发，卷翘的睫毛覆盖着半闭的眼睛，在脸上晕开一排漂亮的阴影。

她不像陌七。

我有点悲哀的想。

你曾经那样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说过，你要娶陌七。

你会去找她。

可是如今你身边的人，不是她。

【十】

年少时我们为追随一段感情义无反顾，以为那就是一生。

后来却只能遗憾的摇摇头，怪那时一时冲动。

车窗外喧嚣的风景，和着眼泪后退。

我合上屏幕，那张照片在回忆里隔离。

我给顾亦年发了信息。我在去昆明的火车上，来接我吧。

很快他回复一个笑脸。

我把耳麦调到最大声。凝视着窗外，那些被我丢下的时光。

【十一】

凉城。

不打扰是我最后的温柔。

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