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年华，书一纸岁月墨痕

指尖年华，书一纸岁月墨痕

题记：对于人来说，狗只是你生命中匆匆的过客，而对于狗来说，人却是它生命中的每一天。

一．大黄和灰灰

大黄和灰灰是一对姐弟犬，出生在七十年代末期。大黄性格温婉，灰灰是则调皮，它们生活在我的老家。还在它们童年时期，这姐弟俩误吃了鼠药，经洗胃，灰灰抢救无效永远去了，大黄则顽强地活下来了。大黄的命运是多舛的，在它不到一岁时，又无意被沸水烫伤，从此，它优美的背部烙下拇指大小的伤疤。

我每次回老家，大黄远远地就迎上来，蹦蹦跳跳、摇头摆尾把我领回家。它把脸在我腿边蹭来蹭去，把头枕在我脚上温顺地晒太阳。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八十年代初，政府号令打狗，就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刻，大黄却生了一窝狗仔，它似乎很善解人意，深情地舔着它的狗仔，任亲友抱走它的孩子，眼里竟是不舍，有泪在晃动。它们母子分别的场面，让在场的人看了都唏嘘不已。

全村的狗被消灭的差不多了，打狗的人碍于我祖父母的情面，没有对大黄下手，大黄也很懂事乖巧，藏在窝里一声不吭。一天，一个陌生的拾荒人，路过我家门口，大黄出于忠于职守的本能，对拾荒人一阵狂吠，狗叫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我三叔狠狠地呵斥了大黄一顿：“你死到临头了，还不快往中学跑”？四面楚歌，大黄听得懂人话，一路狂奔到住在中学的我的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从此，大黄再也没有踏进老家门半步，只是在打狗风声松时，每天偷偷跑回老家，站在门外数十米远的地方朝家里望。

二．小黑

在大黄四、五岁时，亲戚送我家一只黑色的雄性小狮子狗，它聪明、活泼、顽皮，象一个忠诚的警卫紧紧地跟随主人左右，它行事张扬，凡是有人经过我家门前，它总要那么嚷嚷几句。它的高调时常给自己给主人带来麻烦。

一次，它随我回老家，路过一座桥，遇到我的一位远房表哥，我的表哥可能受到过它不礼貌待遇，他手拿扁担立在桥头，逼小黑跳河。河水湍急，时值严冬，河水寒冷刺骨，小黑被逼在桥头低头哀鸣，几欲落入水中。我乞求表哥放了它，接着是哀求，然而，面对我的哀求他无动于衷。小黑的哀鸣声越来越凄厉，一声声撕碎我的心，我忍无可忍，顾不得檫干满脸的泪水，朝我表哥歇斯底里咆哮着，他被我强烈的情绪吓呆了，扔下扁担，朝我撂下一句话：“不得了，这丫头多坏啊”！从此，我背了一个“第一坏丫头”的恶名。

三．守护

大黄和小黑共同守护我在中学的家，它们每天送我上学，迎接我放学。我的家在中学教学区外面宿舍区，离教学区大约一百米，大黄和小黑，一只守候在教学区大门外，我必经的黑色电线杆下，另一只则守候在我家院子的门外。它们一只迎接我放学，再目送我安全到达另一只处，另一只再目送我安全到家。大黄和小黑不仅守护着我，也守护着我家同院子的邻居安全。

这样的温馨日子被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我的一个叔伯奶奶是县里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她视察完我家所在的中学，顺道来到我家叙叙家常。小黑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礼貌待客，我这位副县长奶奶着实被它的假模假样的凶样吓坏了，临走时，委婉建议我父亲：“打狗风声很紧，赶紧把这狗处理了”。我父亲只好不舍地把小黑交给打狗的人带走了。

我放学时只有大黄迎接我，我心头猛地一阵恐慌，狂奔回家到处找小黑，逢人就问，最后我邻居忍不住告诉我，小黑死了，不要再找了。

小黑死了，我和父亲哭闹了一场。至今，难忘小黑乌溜溜的黑眼睛，难忘它调皮的摸样。

四．花开花落

小黑去了，大黄独自守护我上学放学，直到我上了师范。每次我放假回家，它还是一如既往远远地就迎上来，只是它已显得沧桑，眼神忧郁，略显老态。

我祖母去世时，大黄依旧远远地站在门外朝家里张望，多年前打狗风波给它的伤害，它还记忆犹新。它似乎明白发生的一切，低头哀鸣，忧郁的眼中分明有泪。

安葬完祖母，我收拾好行囊上学，大黄一程又一程地送我，撵都撵不走，它深情地嗅着我全身上下，眼里全是依依不舍。望着它略显龙钟的样子，我心中掠过一丝的不安。

在我下趟回家时，再也没有看到大黄数十年如一日的迎接，也许它不知道我回来，所以没有迎接我。我四处打听、去它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希望它能从哪个角落串出来。我的邻居告诉我，大黄可能死了，究竟是怎样的过程谁也不清楚，只是那一次的分别，成了大黄与我的诀别。

忘不了大黄水汪汪的双眸，忘不了它忧郁的眼神，忘不了它历经的沧桑，忘不了它深情的凝望。

五．爱的轮回

我们全家一直难忘大黄和小黑，我们给予它们太少，然而它们回报我们的，却是一生的忠诚与守护！直到一天，我三叔从军犬学校带回两只退役军犬的狗仔，我和家人对大黄和小黑的爱才得以延续。

这是两只兄妹犬，德国黑背，哥哥大宝养在我二叔家，妹妹小宝养在我家。我把对大黄、小黑的所有感情，都倾注在小宝身上，给它无微不至的呵护，它每月的伙食大约花费我大半月的工资。

小宝有着和大黄一样水灵灵的双眸，目光中流露着和小黑一样的灵动调皮，然而，人生总是无常，你越是不敢面对生离死别，生活越是逼着你无奈面对。

我家要搬进楼房，临走前把小宝送到我四叔家养，在我家搬走后一个星期，小宝忽然挣脱铁链，跑回旧家寻找主人；那是一个风雪夜，小宝就是在那个雪夜里走失的。

我父亲和家人四处打听小宝的下落，冒着严寒，找遍了全县三分之一的乡镇村庄，一切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小宝的失踪成了永久的迷，也成了我们全家人心中永远的痛！

从此，我家再也不养狗。

六．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对于人来说，也许狗只是你生命中匆匆的过客，而对狗来说，人却是它生命中的每一天。

我无法承载狗对人类那份沉甸甸的忠诚，无法面对那种生离死别的痛。也许，我期待的是一种天长地久的情，然而，最终无法逃脱，狗儿只是人类生命中匆匆过客的宿命。

二十年过去了，我把狗儿的这些事尘封在记忆里，不敢说，不敢讲，不敢面对，不忍回眸，我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指尖年华，书一纸岁月墨痕。

2013.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