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07-07 作者:龙在江湖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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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明清一边朗诵着海子的诗歌,一面在整理行囊。他毕业不久,工作时间不长,突然辞掉了工作,他的同事及上司都疑惑不解,大家都竭力挽留他,觉得他是个真诚正直的人,对待工作如同对待昔日的学习一样认真负责,唯有一点让大家感到费解和迷惑的是岳明清好像很少露笑脸,看上去让人觉得他天生面部肌肉僵直,像是一直在绷紧神经生怕落后掉队似的,还有关于他的一些掌故,就是,他一直都是单身,喜欢独处,虽然工作时跟同事上司相处合作得还算融洽,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喜欢独处而又桀骜不驯的人。由于他敏于言慎于行,不喜欢计较,胸怀也开阔,工作卖力,少有私心,大方慷慨,所以,他的人缘都还好,一个喜欢独处的人能使自己不被孤立,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他岳明清做到了。

“岳明清,你是想换个工作吗?这年头,金融危机,工作不好找,还是将就着做一段时期吧!”一个要好的同事想说服他留下来。

“不,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假期。”岳明清坚定地说,似乎不存在决心的可变更性。

“你年纪轻轻的,刚毕业没多久,就想讨懒了。说实在的,我也想辞工,给自己一个漫长的假期,就像高考之后的漫长暑假,每天朝九晚五的作息制度,一成不变的工作模式,单调平淡的生活,似乎又有着忙不完的事要做,谁都会感到厌烦和乏味,甚至感到说不出的疲劳和茫然。但是,作为一个走出校园的青年,责任和担子责无旁贷地压在了肩上,你能任着性子逃脱吗?”

岳明清虽是一个随和的人,可是,一旦他决定了的事,十匹骡子都拉不回来的,他就是这样的倔强和固执。

“可是,现在,我必须抛开一切,给自己一个休整的假期。”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只为自己而活,你考虑到你的亲人没有?我不知道,责任,这两个沉甸甸的字眼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一丝微风,只是吹动了你的发丝,根本吹不起你内心的感情波澜。你想没有想过以后你还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你这样任性不听劝说,怎么能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呢?你的这个决定让人觉得现在的你与昔日努力工作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了,你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

“我说过了,我要抛开一切,一切,知道吗?一切的一切,包括我的亲人,包括我的责任,以及未来的家庭妻子,我现在必须给自己一个休假。让自己彻底地反省一下,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为谁去走?我如果不去深思反省这些,我都不知道为谁而活着?为了什么而活着?我这样努力下去到底能撑多久?你也是一个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大学生,对于你来说,也许,读书,考大学,找份好工作,娶妻生子成家教育下一代,构成了你们大多数人的生活锁链。我又何尝不希望自己也过这种大多数人渴求的生活,可是,我压根就不是过这样的生活的人。你知道吗?当初,读书考大学,也似乎是为了父母的意愿和微笑,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更不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压根就没有为了自己而读书。读书为了什么?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我要说,要是为了这些,我早就下学了,早就下海经商了,我敢跟你说,我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和顽强,在而立之年得到这些东西。可是,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和心灵的渴求,强迫着自己去考大学赚文凭,也随着父母的意愿,找了一份活儿不累又有稳定收入的工作,我到底为谁而活,为了他们,为了所谓的责任,为了以后的婚姻和家庭,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木偶剧里的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思考和抉择,没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强制地压制自我,而去适应别人所谓的生活模式。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将要去追求什么?我太累了,我要垮掉了,如果我不给自己一个假期去思考这些,思考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我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一个人如果总是压抑自己的本性去顺应大众和潮流,有一天,当本我彻底厌倦了那种虚伪甚至做作的生活,他就会彻底地背叛,背叛过去的一切,道德,传统,习俗,甚至是美德。要知道,彻底的考虑责任最终只能有两个结局——彻底的垮掉和彻底的不负责任。自我不可能长久地压制本我,这是有悖生命规律的,如果本我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找不到升华的途径,本我的报复将是可怕的,强烈的冲动,扭曲的欲望,恐怕一旦脱了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要知道,自我在本我的疯狂报复下是多么的弱小呀!我现在就是一条野兽,一条压抑的野兽,我必须寻找一种超脱,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为了不使自己走火入魔,我必须给自己一个假期,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是一头魔了,只不过我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去控制内心的魔,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去释放自己,寻找解脱,心魔会一天天的膨胀的,我能感受到他的强大,他一直都在膨胀,所以,为了亲人和自己的未来,也为了以后的婚姻和家庭,我必须给自己一个假期去思考和面对心魔,转移和升华欲望的冲动,否则,我会成魔的,最终,我也会垮掉的。”

压抑的内心,单调的生活,未来的责任,这一切把岳明清整得像个变形的金刚,他都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变成什么样子,过着怎样的生活,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压制自己的个性甚至是欲望,可是他越来越感到,这个性和欲望是愈压愈强烈的,如同一句革命年代的经典格言,压迫的越强烈,反抗的越强烈。

他已背起了行囊,可又不知将走向何方?

“管他去,从流漂荡,任意西东,最好能找一个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过一段渔樵耕读的隐士生活。唉!在现在这个世界中,还能找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吗?如果我寻到了,倒是修心养性陶冶性灵的好地方,我必须去寻找,否则,我会垮掉的。”

从此刻起,他才从内心深处彻底解放自己,放下一切担子和心灵羁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同一头踏入草原的狼,不再有什么法律和道德,义务和责任,有的只是自然。随缘随遇随化吧!自然的力量和智慧是多么的神奇伟大呀!为什么不把自己彻底融入自然呢?都市的生活太喧嚣繁闹了,让人简直不能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存在方式及生存意义。他顺着大自然的气息,赶到了一个有山有水尚未建工厂也没有开发旅游区的原始的渔村。

他背着行囊,走下站台,沿着幽静的山区小径向远方走去,而远方呢,似乎有着更美更神秘的风景在等待着他的脚步。

“真是人间的世外桃源呀!”他赞叹着,忘却了旅途的疲惫,忘却了夕阳西沉。他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山上攀登,不时地回身望着山下的小溪和村庄,待攀到山顶时,他兴奋不已,因为前方是一片浩瀚无边的大海,山腰是四合的白云。

“真是人间仙境呀!是不是到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了?今晚,就投宿在海边的渔村吧!”他望了望海边稀稀落落的渔村里升起了蔼蔼炊烟,于是加快了步伐向渔村走去。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暮色开始幽深隐晦起来,山麓郁郁葱葱的棕榈树布满了海岸,山野里阒寂无声,偶尔能听到山林深处鹧鸪的啼叫声,这一切让人仿佛走进了一个旷古高远又幽深博大的天地。

就在他步入山麓的时候,一段荒草地拦住了去路,蒿草几乎淹没了膝盖。

“可恶!渔村就在前方,可我还得穿过这片草地。”岳明清诅咒着,可他心中的征服路途障碍的冲动却被激发了出来。

“路都是人踏出来的,美丽的远方总是荆蔓丛生,但我不会放弃努力去寻找远方的美景的。”他咬了咬牙,迈起坚定的步子向前方的村庄走去。此时,幽冥的夜色开始笼罩着大地,脚下的路看不清了,但是,前方的渔村亮起了几家灯火,幽明幽暗的,还能指引着岳明清前行的步伐,他深一脚浅一脚得向前走着,前方的几家灯火就是他前行的信念,方向和希望。

忽然,一声凄厉的狼嚎声让他本能地打个激灵,他定了定神,让自己稳定下来。两束绿光正穿透蒿草地上的夜色向他射来,他急忙放下行囊,抽出身上的匕首自卫。两束绿光在一步步地逼近,恐惧开始从内心升起,但是,一种男子汉的勇气和尊严让岳明清有点蔑视自己了。

“如果遇到一头狮子,反抗是多余的了,但是一条狼,确是有生还的希望的,更何况我手中还有武器呢?即使是狮子,我也不会恐惧而死的,搏斗,哪怕是蚍蜉撼大树,作为一个勇者的尊严,我是不会让自己受辱的。”

岳明清内心深处开始了激烈的斗争,能克服内心的恐惧本身就是一种勇气。他壮了壮胆子,稳住了脚步,当两束绿光腾空而起时,岳明清对准两束绿光下面的喉咙猛刺一刀,一注猩红的液体涌喷出来,弄得他全身的血腥,那只狼扑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停止了呼吸。岳明清身上的魔性像是被激发了出来,他发疯地把那头狼抗在肩上,一只手拎起行囊,加快脚步,朝灯火处赶去,他甚至希望能在众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战果和勇敢,当年景阳冈打虎的英雄如今尚在。

身上年轻的力量和疯狂的劲头使得他无视背上重重的物体,三脚并作两步,来到了一家门前,把手中不大的行囊包放下,没来得及放下肩上的野兽,就举起手敲了敲门:

“师傅呀!赶路到此,夜深无处安身,想借贵处投宿一晚,不胜感激!”2009-7-1

吱咯一声,木门开了,开门的人是一位四十岁开外的中年人,红脸膛,双目炯炯有神,望着着岳明清又望了望他肩背上扛着的一条血已凝固的死狼,不由露出惊诧的神情,急问道:

“年轻人,这头狼可是在山麓下荒草地上遇到的?你是怎么捕获的?”

“是的,大叔。我是想到此间投宿,天晚路过那里,遇见了这只狼……幸亏身上携带着匕首,否则,现在流血的可能就是我了。”

“年轻人果然是少年英雄,家舍简陋,进来歇息吧!”

说着,中年人帮岳明清提携行李,岳明清随之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将狼尸放下,他透过堂屋的一间半开半掩的木门,看见一位文秀清丽的少女围在一木炭盆旁烤火,炭盆里是经过处理的无烟炭,透过忽明忽暗的火星,依稀可以看到姑娘那红润的脸蛋。青春的冲动让他忘却了身上的负重和衣服上在北方春寒料峭的空气中早已凝固的狼的血液,神魂颠倒地注视着屋子里火盆旁的少女,他好像被眼前的这个少女迷住了。当少女的目光望向门口爸爸身旁的这名年轻人时,她感到惊讶极了,惊讶中有一丝恐惧,又流露出些许崇拜的目光。

“小伙子,把那畜生放下来吧!”听到中年人讲话,岳明清才从与姑娘交织的目光中回过神来,他放下那孽畜。听到中年人对女儿说:

“真儿,去生火温点开水,让你这位哥哥洗个澡。”

那少女于是快步走进庭院中的一间伙房,将缸里汲满的清水一瓢一瓢地舀进一张大锅中,生起火来。

中年人跟岳明清说:

“小伙子,你也算是为村里人除了一害。这条狼是从动物园中逃出来的,自从来到这村子后,不是东家少猪仔就是西家失羊群,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每至夜晚来临,各家户都把门闭锁得严严实实,小孩子从不敢放出来的。村里人向镇上反映情况,镇上又向县里反映,反映来反映去的,这畜生却一直在祸害乡里。听说,县里要专门派人来捉狼归动物园,不允许下面的猎户私下捕杀呢?现在,可好了,也不要等他们来捕捉了。”

“大叔呀!蒙您留宿,我也没有什么报答的,如果您不嫌弃,我们就烤狼肉吃罢!”

“呵呵!年轻人,好样的!有我年轻时的豪爽。不瞒你说,我女儿这几天正叨咕着要野味吃呢!她今年读高三,正用脑子,也该给她补养补养!不知她敢不敢吃狼肉?”

伙房里传来了女儿俏皮的声音,像一串银铃那般可爱动听。

“爸!莫说是地上的狼肉,就是天上的龙肉,你女儿也敢吃。”

“呵呵!真儿自小丧母,是我一手把她养大的。跟父亲呆久了,说起话来总像个男孩子,虎虎生威的,行事还算是秀气,毕竟是个女孩子家——丫头,能吃上这野味,你还得感谢这位哥哥。”

不料伙房中的姑娘不言语了,姑娘家到底还是怕生。2009-7-2

岳明清洗完澡,从行囊中换了身内衣,这时候,中年人为他准备了一些吃的。岳明清一边吃着,一边同中年人聊天,而那个聪明活泼的少女却回避了,说是明天有课,要早点睡。岳明清环视了一下主人的屋子,发现屋里陈设一般以至于有些寒碜,只是在客厅间的南窗前还摆放着一架久已不弹的钢琴,不过,还好,钢琴被保护的还好,像是一个遥远的美好的怀念和记忆。主人见岳明清把目光盯在钢琴上,目光有些忧郁和黯淡,问道:

“年轻人也懂得乐理知识吗?”

“懂点。”

房主人点点头,

“嗯!年轻人识点乐理是好的。”

岳明清发现主人有点神秘,问道:

“先生可是一个乐师?”

“不!这架钢琴是真儿母亲的,她在真儿很小的时候就不幸离世了。”说到这里,房主人似乎触动了心头悲伤的情怀,久逝了的却又一直埋藏于心田的怀念和记忆。

“不好意思,冒昧的触动您的伤心事了。”

“不,没什么。”

“爱妻离世后,您一直都没有续弦吗?”

“没有,你也许也不相信,我年轻时的朋友也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我又当爸又当妈的。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办法,我现在觉得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了,即使是一个男人的事业和追求——瞧我,话都扯到哪里去了?还是谈谈你吧!年轻人,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岳明清忽然抬起头,望了望墙壁上的一副字,那是唐代诗人刘禹锡的《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就在字的上方,有一个双拳握起来大小的燕窝,不过,此时还是春寒料峭的,燕子尚未从南方飞回来。

岳明清并没有回答主人刚才的提问,此刻,这间屋子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好像是一个迷,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走进《聊斋志异》中的故事里了,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虚幻的,这位热情而有涵养的中年人,还有刚才那位玲珑美丽的少女。

即使走进了聊斋,那有什么不好?狐仙鬼魂也有好的。

“年轻人,你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我想问一下,那墙壁上的字可是先生所写?”

“那是我女儿涂画的,她喜欢小燕子,春天见有燕子来抱窝,于是,就提了这首《乌衣巷》挂在墙壁上。”

岳明清忽然笑了,但是,笑得并不是很爽朗,唯恐被人发现一样,如同少女,在窃窃地笑。因为,他笑的时候,那少女的音容浮现在了眼前,他怕被人发现。

“先生刚才问我如何赶到这里来了,是吧?”岳明清突然结着房主人刚才的问话,继续说道,“我也是信马游缰,大学毕业不多久,忽然觉得红尘生活太累太单调了,而我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些什么?为谁辛苦为谁忙?于是,想找一个清幽的地方独自一人静静地生活,也反省一下自己以及未来的人生到底该如何度过?先生,还没请教您贵姓和贵方志名?”

“我姓杨,此处唤作北海村,因靠海而得名。年轻人,我觉得我们很投缘,所以,也没有必要城府在心的,有什么说什么。从我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就感到你身上的魔性,不过,现在,它已经隐没了。每个年轻人身上都有这种魔性,或许是你心中的魔同一条野兽搏斗,将心中的魔打出来它就消失了。虽然如此,我现在却能看到你内心的疲惫甚至虚弱。或许你说的对,红尘生活太累了,我青年时也有过此感受。不过,我还是劝你要静下心来,以一颗平常心来面对生活。一个人,即使他的生命力再旺盛,如果不会化解内心的郁结和忧虑,同样会感到疲惫不堪,内心的疲惫来自于内心的压力和压抑,你最好能在内心深处认识自己,对理想与人生的追求要有所保留,不可强求。”

房主人的话像是洞察了岳明清的内心,

“先生说得是。”

“你打算如何度过你自己的假期?”

“在海边筑一间小木屋。”

“呵呵!在海边筑一间小木屋。”房主人笑了,“我支持你!如果感到难以忍受孤独,欢迎你常来此间作客。”2009-7-6

第二天,岳明清起了个大早,这倒不是因为他不习惯在陌生人家中睡懒觉,而是源于一种美好的冲动,这股冲动从他见到那少女第一眼就产生了,不过,昨晚的炭火旁的姑娘实在是朦胧而模糊的,今晨,他迫不及待地要起个大早,就是想清清爽爽的看一看昨晚的姑娘,因为,他知道,姑娘很快就要上学去了。不得不澄清的是,岳明清此时所怀有的情愫是纯洁而美好的,如同四月的天空明净绚丽,又如三月的春雨一般扑朔迷离,这份情愫胜于初恋般纯真,因为,他简直不敢也不允许自己对姑娘产生欲念。

姑娘此时正对着镜子梳妆,当她背着书包从自己的房间中走出来时,岳明清看了看姑娘那清纯红润的脸庞和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使他不由联想到了一副图画,初升的太阳正照在原野上的小树林上,晨雾开始驱散,树梢上的露珠在闪动着晶莹动人的光芒。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他的目光已经失魂地望着姑娘,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感到有点羞涩,同时也看到少女那红扑扑的脸庞已起了红晕。

“早上好,听说你今年读高三,学习一定很紧张吧!”岳明清为了掩饰刚才的窘迫与害羞的神情,主动搭讪道。

少女望了望眼前这个比自己略年长的青年,她忽而被他那美丽而又忧郁的眼睛吸引了,她有一种陌生感,又有一种亲近感,还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她好像觉得这个青年人是来探险的。

“是的,学习瞒紧张的。”姑娘还是有些害羞,忽然低下头,她想一走了之,又觉得这样做不礼貌。岳明清看出了她的羞涩,于是,微笑着说:

“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姑娘也笑了笑,推着庭院里的自行车走出了家门。

岳明清开始筹划着他的海边小木屋的设计和建造,图纸设计好了,只差动工了。杨叔叔对他建造小木屋很是感兴趣,也很支持他,有时候还过来帮他一起上山伐木。很快,岳明清海边的小木屋就建好了,面朝大海,背靠青山,太阳从海上升起的时候,他从小木屋的窗户间可以看到第一抹金色的光线。

“我以前读过一本书,梭罗的《瓦尔登湖》,那里提到了作者本人建造的一间小木屋,它是建在湖边的,而你的小木屋是建在海边的,应该更开阔。”杨叔叔调侃道。2009-7-6

岳明清的海边小屋建好了,他安顿好后,便开始了隐居海边的渔樵耕读的闲逸生活。他白天上山砍柴,挑到市井换钱沽酒,晚上回来读书饮酒,不问尘间事,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闷的时候,就换上一壶好酒找杨大叔一起饮酒谈天,顺便向杨大叔借些书读读。

只是近来,他发现杨大叔整天早出晚归地去捕鱼,然后拿到市井兑卖,少有了他平素的坦然与淡然了。岳明清这才明白一个父亲的责任和负担,真儿姑娘考上大学还是需要一笔钱读书的,于是,他常推说自己郁闷无聊想找点事情做,顺理成章地帮着杨大叔张网捕鱼了。因为这个缘故,他同真儿姑娘接触的机会也就多了,他发现这个花季雨季的少女不止是出落得沉鱼落雁,更是一个善解人意会体贴人关心人的懂事的姑娘。她每逢星期天总要回来帮着爸爸织网捕鱼,对岳明清的帮助她常投以感激的笑靥,但她同爸爸那股血浓于水的父女之情是显而易见的,在爸爸干活时她无微不至的照料,端茶倒水,时常用她那白皙娇嫩的小手帮爸爸捶捶背揉揉肩的。有时候,当真儿的爸爸因劳作累得满头是汗时,或是在市井之中看到爸爸同人耐着性子讨价还价时,真儿姑娘眼中总会流露出愧疚的眼神,尤其是在爸爸忍着脾气迁就顾客时,她眼神中的那种愧疚的神情就愈是强烈而明显。这种愧疚当然不是因为她成绩不好而起,真儿姑娘是一个冰雪聪明一点即通的姑娘,她学习也很勤奋努力,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这些,岳明清是知道的,那么,她的愧疚到底是源于什么?他不便问也不多猜。现在,他只是觉得,能帮着杨大叔,跟着真儿一起张网捕鱼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一个星期天,真儿姑娘欢跳着来到岳明清的海边小屋,亲切地叫着:

“明清哥哥,今天,我给爸爸放了一天假,可是,不管是夏是冬不管是秋是春,我们的营生不能丢呀!你有空陪我一起捕鱼吗?”

岳明清看她那青春美丽的脸蛋,忽然有一份青春的狂喜和纯真的冲动,如同一个十六七的初恋的男孩,但是,他用他的理智与克制去努力隐藏着这份美好纯真的感情,一来他觉得不能让自己的这份情感扰乱了真儿这段时间紧张的学习生活,不能扰乱她内心的平静,误了她的学业和未来的人生,二来,他觉得真儿身上的那份清纯让他不敢对她产生哪怕一丝的欲念。

“只能像哥哥对待妹妹那样。”他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

真儿姑娘见岳明清若有所思,善解人意地说道:

“明清哥哥好像有心事,那,就算了吧!”

岳明清赶忙答道:

“真儿姑娘,你说我在海边筑一间小木屋,能有什么事呢?我呀!巴不得人家给我安排点事情做。”

他的话把真儿姑娘逗乐了,弯着腰,含羞着用小手抚弄着自己的辫子。

岳明清陪着她走到船边,解开缰绳,岳明清摇起橹来,高唱着:

天上旭日初升湖面好风和顺

摇荡着渔船摇荡着渔船

做我们的营生

真儿姑娘笑了,红扑扑的少女面庞在旭日照耀下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明清哥哥,这歌儿太老了。我很想听你朗诵诗歌,爸爸说你是一个诗人,像陶渊明一样,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我也觉得那首歌儿调子陈旧了,不如我朗诵一首英文诗歌,享利·沃兹渥斯·朗费罗的《潮涨潮落》。”

TheTideRises,TheTideFalls

HerryWadsworthLongfellow

Thetiderises,thetidefalls,

Thetwilightdarkens,thecurlewcalls;

Alongthesea—sandsdampandbrown

Thetravelerhastenstowardthetown,

Andthetiderises,thetidefalls。

Darknesssettlesonroofsandwalls,

Butthesea,theseainthedarknesscalls;

Thelittlewaves,withtheirsoft,whitehands,

Effacethefootprintsinthesands,

Andthetiderises,thetidefalls。

Themorningbreaks;thesteedsintheirstalls

Stampandneigh,asthehostlercalls;

Thedayreturns,butnevermore

Returnsthetravelertotheshore,

Andthetiderises,thetidefalls。

潮涨,潮落,

暮色渐浓,麻鹬鸣叫;

沿着潮湿灰褐色沙滩,

行路人匆匆往城里赶,

潮涨,潮落。

黑暗把屋顶墙壁笼罩,

但大海在黑暗中呼啸;

细浪白白的手,

悄悄把海滩上的脚印抹掉,

潮涨,潮落。

破晓时分,厩中骏马闻马夫唤,

踏啼嘶鸣;

海岸边,白昼又来到,

但行人从此形去影消,

潮涨,潮落。

“这首小诗的确写得很美,而且,韵律和谐,朗朗上口。唉,海边的那旅人呀!匆匆的走来,又匆匆地走去,只希望他的脚步能放慢些,在此多停留一会。”

真儿姑娘说这话时,坐在船头,望了望岳明清,又含羞着低下了头。岳明清望了望她,也低下了头。没多久,真儿姑娘又说道:

“你是过来中人,想必也能体会到高三生活的紧张与压抑,单调和疲惫,有时候,真想像陶渊明一样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逸生活。”

岳明清抬起头,望着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沉静地说道:

“我们现在的摇船捕鱼的生活难道不闲适自主吗?为什么要去幻想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桃花源式的世界呢?我们现在不就是对学习与生活的放松吗?”2009-7-20夜

“说的是。行走坐卧,吃饭穿衣,若能以一颗平常心待之,也是一种禅机和生活呀!”

“呵呵!想不到我们年纪轻轻的,却在这里谈什么禅了道的了,真是太不应该了。”岳明清说到这里,忽然拿起船上的渔网,向海中撒去,因为一群鱼正游来。

“真儿姑娘,帮我压稳船,看,丰收的时刻到来了。”

岳明清一脸的欣喜和兴奋,他抖擞精神,双臂猛地用力把网提上来,年轻强健的肌肉似乎要撑破他那薄薄的衣衫,突露出来。岳明清一改他沉静如水的表情,变得活跃起来,将一个男子的阳刚之气和永远都使不完的力气尽情地展现出来。

鱼儿欢蹦乱跳地被抖落在船舱中,真儿姑娘欢喜地看着,她在与岳明清分享着丰收的喜悦,见到岳明清满头大汗,心疼地拿着自己心爱的手绢帮岳明清擦汗,岳明清望了望她那双清纯如水的双眸,他的灵魂在打颤,那是一个少女的眼神,潜藏着纯真却又羞涩的微笑,如同第一朵绽放在桃园深处的粉红色的桃花。他贪婪地看着,简直像一头觅到美味的野兽,他的眼睛中放射出一种野性的光芒,像是要吞并眼前的一切。真儿姑娘并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不仅没有躲避,反以一份含情默默的目光迎着他那充满力量和野性的目光,似乎愿意为目光中那满溢着生命的勃勃生机和青春的光彩所笼罩和征服,现在,她成了一头美丽的温顺的小鹿。

一阵海风吹来,岳明清感到清醒了许多,他的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的冲动,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她还是一个正在读书的少女,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做,不能分了她的心,尽量克制自己内心深处那股强烈的情感潮流,不要表露出来。他的理智是克制了自己,他企图通过收拾船舱里的鱼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同时也来掩饰那份流露出的情感,但是,他手忙脚乱,不小心被一条大鱼跳起来用尾巴拍打了自己的脸,溅起的船舱里的水,把他的衣服弄湿了也弄脏了,他感到很不舒服。真儿姑娘望着他那狼狈相,扑哧一声笑了,

“明清哥哥,还是把你的衬衣脱下来吧!那样会感到舒服些,回去,我帮你洗干净。”

岳明清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衬衣,欲脱还休,说真的,在一个少女面前,他还是有点羞涩,但是,那湿透又脏兮兮的衬衣的确也妨碍了他干活,于是,干脆脱了下来,赤裸着上身,结实饱满的肌肉在他把渔网抛向海水中的那一刻有弹性地颤动着,如同乐谱上那充满生机和活力的跳动的音符。

少女的青春的冲动使得真儿姑娘禁不住望了望眼前那充满力量和阳刚之美的身躯,然而,少女的羞涩又很快让她低下头,蹲下来,收拾撒捞上来的鱼。

“看到今天的收获,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一定会留你在我们家中喝酒呢!呵呵!”回来的路上,真儿姑娘欢快地说着。真儿姑娘的欢悦与内心的喜悦让岳明清露出灿烂的笑脸,他身上所散发的生气和美,似乎只有从恋爱中的青年的身上才能看到。他恋爱了吗?而且是初恋,那长时间压制的内心深处最强烈而又美好的情感,总之,满溢的青春活力使得他看上去就像一朵传说中的生命之花。他的喜悦是溢于言表的,但他的情感却并没有外露出来,在这一点上,他始终是理智的,尽管他是一个内心情感丰富的人,但他的理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君主,感情的潮流一波接着一波,河流的岸堤却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在转移自己内心的情感,为了使内心的情感暗流不淤积,他只是跟真儿姑娘谈论着捕鱼晒网等家常琐事,以此来替代那份真正的感情潮水。2009-7-22

“爸爸,看我们今天的收获。”真儿姑娘亲热地抱着爸爸的脖子,随又抬眼望了望岳明清。杨大叔把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用手爱抚着女儿的头发,露出了关爱和欣喜的神情来。

“爸爸,今天明清哥哥为了捕到一条大鱼,把衣衫都弄脏了,我说过要帮他洗的。还有,爸爸,以后,洗衣服这些家务活都交给你女儿我吧!”

“杨家女儿初长成,想不到,跟你明清哥哥驾州捕鱼,一天之中,忽然长大了。”杨大叔高兴地说着,他看了看岳明清那结实的脊背和被泥水弄脏的裤子,继续说道:

“明清呀!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这弄脏的衣服还是我来洗吧!真儿,你现在加紧功课才是第一等要的。”

“杨大叔,我早已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又不是没洗过衣服。您就多闲会。”岳明清说道。真儿姑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爸爸,狡黠地说:

“你们两个大男人争什么争?为什么就不把这差事留给我呢?爸爸,高三学习生活是紧张的,不过,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找点活做做,洗衣做饭,也是一种放松吗?”

“呵呵!想不到丫头能从洗衣做饭中悟透大学问呢!那好吧!以后,家务活都留给你了。”杨叔叔顺水推舟。

“爸爸,女儿只是今天想做点活,有心情的时候洗洗衣服做做饭了。谁愿意去一辈子做家务活呢?”

“呵呵!原来,你这贤順只是心血来潮,我还以为你懂事了呢!唉,还得苦了你老爸。”

真儿姑娘朝爸爸做个鬼脸,杨大叔笑了笑,使女儿去买酒了,他要留着岳明清吃晚饭呢。2009-7-24

饭桌上,真儿姑娘几乎没动筷子,杨叔叔心疼女儿,问道:

“真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又那么紧张,要多吃点饭的,鱼,是很有营养而健康的菜肴呀!”

真儿姑娘有点娇气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有点撒娇地说:

“爸,整天吃鱼,胃都吃腥了,我想吃点野味。”

杨大叔笑了笑,道:

“女儿要吃天鹅肉,可是爸爸不会上天呀!”

但是,岳明清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间。2009-7-25

第二天,岳明清就开始自己制造弓箭,因为当地是不允许有人携带猎枪打猎的。岳明清到集市上买了弹性上好的钢,请一位铁匠师父打造了一张弓,而后又买来一根上好的牛筋当作弦,就这样,一张很有弹力的弓就造好了。岳明清上山采来许多根硬而直的秸秆,他又让铁匠师父打造了一百个箭簇,他用随身携带的军刀将秸秆修整好,这样,他又制造了一百枝箭。他开始了打猎的生活,换上了一身耐磨又轻便的衣服,穿上旧而结实的运动鞋,这鞋子是他平时跑步穿的,附上箭壶,带上军刀,走在静悄悄的原野和山林间寻找猎物。他看上去英姿飒爽,威武无比,俨然一个汉唐时代的战士,遗憾的是,由于他没接受正规的箭术训练,又不知动物的作息与习性,开始时的收获是将箭射出去,又捡了回来,虽然他会挽雕弓如满月,可是,兔子了,山鸡了,都警觉得很,回来时,他不仅两手空空,跑的两腿酸软,还附带了轻微的跌打伤痕,衣服磨破撕坏了角就更不用提了。

晚上,他躺在小木屋里,累得像只死熊。忽然,他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停在窗口,他感到耳朵痒痒的,原来,有人正拿着长长的青草秸秆在触摸着自己的耳朵呢!他猛地转身,看见真儿姑娘忽然蹲下身子,他笑了,轻轻地从床上起身,轻轻地走到门前,轻轻地拉开木门,猛地扑到真儿姑娘面前,来个老鹰捉小鸡。

“哈哈!今天打猎无获,却在家门捉到一只美人鱼。你说,我该怎么吃她呢?是蒸着吃,煮着吃,还是煎着吃?看到她这楚楚动人相,我真不忍心对她下刀呀!把她放了吧,又舍不得,怎么处置呢?现在,我突发善心,不想吃荤了,就放了她,只是有个条件,留下一根青丝在这。”

“你以为你捉到了唐僧吗?呵呵!”真儿姑娘笑了,继续说道,“听说,你制造了一张好弓箭,准备打猎,自食其力,我呢?想来到这里跟你蹭顿野味吃。”

“你看我这狼狈相,今天出猎,累得够呛,却一无所获。看来,捕猎的技艺不精呀!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拜我为师,我教你!”

“呵呵!你女孩子家晓得什么?也知狩猎?”

“不要大男子主义吆!你没听说说过花木兰从军和穆桂英挂帅的故事吗?”

“呵呵!今天就拜你为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师父,若有什么绝活了,千万别藏着掖着的,一定传给徒弟,徒弟学到一身好本领,一定不会忘记师父的教诲之恩。逢年过节了,一定买点好吃的孝敬师父您老人家。”

“呵呵!”真儿姑娘笑了,“好吧!今天,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真儿姑娘先让岳明清树个箭靶,上午练习,下午狩猎,练习与实践相结合,并给他讲了一些动物的习性。最后,她补充了一句,

“不许射杀幼小的动物吆!要网开一面,不可过分射猎,偶尔打点野味,大自然是会宽恕原谅我们的!”

经过她的指点,岳明清的技艺大进,也熟悉了一些动物的习性与作息。很快,岳明清就捕捉到了第一份猎物——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他兴冲冲地把他们带到杨大叔家,杨大叔见到后,很高兴,跟女儿忙着张罗着这些野味。饭桌上,岳明清跟杨大叔很少动筷子,都借口说自己今天胃口不好,真儿姑娘却是吃得香,边吃边说:

“这么好的美味,你们不吃,可不要后悔吆!”

以后,岳明清就经常把打到的猎物送到杨大叔家,为的是能经常看到真儿姑娘美丽的容颜和欢乐的笑脸。时间长了,岳明清发现杨大叔的目光中有一种忧虑,但是,这份忧虑,杨大叔并没有表露出来。看着岳明清和真儿姑娘快乐和睦的相处,杨大叔是又忧虑又高兴,高兴的是岳明清是一个真诚可托付的人,忧虑的是女儿现在年纪尚小,且学业正紧。2009-7-27

茫茫青山处,忽有埙声传来,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岳明清循着埙声,和而歌之,像是寻到了知音,又如同听到了远方自己的声音,孤独而不寂寞。

“多好的曲子呀,想不到在这海边小木屋中居住着一位绝代佳兰呢?呵呵!大贤大隐大圣人,请帮我签个名吧!”

岳明清走出小木屋,见到真儿姑娘笑盈盈地站在门前,他也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明清哥哥,今天,我特别的有雅兴,看,天空一轮明月即将升起,春花也已盛开,忽然想起月下泛舟。还记得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吧!”

岳明清见她兴致非凡,也放开了襟怀,韵味悠扬地诵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呵呵!那今天晚上就陪我月下泛舟,好不好?”真儿姑娘撒娇地牵着岳明清的胳膊,继续说道,“我小时侯跟妈妈学过乐理,可以一个人完整地奏出《春江花月夜》的整个曲子的。你陪我月下泛舟,我吹奏给你听。”

说着,她拿出了身边的横笛。岳明清看着她那清纯绝尘的面容和楚楚动人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动。不要说是让他陪着自己月下泛舟了,就是要他去战场,要了他的命,他也愿意给的。

岳明清驾着小舟在浅滩附近不停地游走着,天上的明月照在他们年轻欢快的脸上,也照在滚动着波澜的海面上,海岸附近不远处的山麓边的草儿在努力地生长,花儿也在努力地绽放,像是赶集市,唯恐错过了夏始春余的好时节。

笛声想起来了,岳明清循着笛声,动情地歌唱着:

江楼上独凭澜

听种鼓声传

袅袅娜娜散入那落霞斑斓

一江春水缓缓流

四野悄无人

惟有淡淡袭来薄雾轻烟

看……

月上东山

天宇云开雾散

云开雾散

光徽照山川,

千点万点,

千点万点撒在江面,

恰似银鳞闪闪,

惊起了江滩一只宿雁,

呼楞楞飞过了对面的杨柳岸。

清风吹来竹枝摇,

摇得花影零乱,

幽香飘散,

何人吹弄笛声萧声,

萧声笛声,

和着渔歌,

自在悠然。

艾乃韵远。

漂向那水云深处,

芦荻岸边,

惟有渔火点点,

伴着人儿安眠。

春江花月夜,

怎不叫人流连。

2009-7-27

一曲终了,真儿姑娘见岳明清兴致高,她搁下了笛子,望着东山上升起的明月,又含笑望了望岳明清,接着岳明清刚才朗诵的,意蕴悠远地诵起那首孤篇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来: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岳明清陶醉在这春江花月夜的美景中,也陶醉在真儿姑娘那优美动人的话语中,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的眼前充满了美好的幻境,如同在醉酒和梦中。真儿姑娘见岳明清动情地望着自己,她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扑朔迷离,青春期的冲动,未谙世事,情窦初开,这一切都让一个少女如同置身于桃花一样美丽的梦中,也随时可能丧失理智。她走到岳明清面前,先是跟他一起滑动着木桨,后来就干脆偎依在岳明清那宽阔结实的胸膛上,岳明清用有力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又凝视着她那晶莹如露的眼睛,他的灵魂猛地一颤,他感到自己的血液中开始涌动着野性和力量,但是,真儿姑娘那少女的纯洁的美让他的灵魂永远蒸腾在兽性之上,他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双臂拥抱着真儿姑娘,用嘴唇深深地吻着真儿姑娘美丽洁白的额头,许久,他猛地调转身,望着海面上的涌动的波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的闪动着,他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很快恢复了理智。

“不,她还是一个姑娘,一个花季雨季的少女,她还有一段美丽纯洁的路要走,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这样做。”他的内心经过一番神性与魔性的挣扎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关爱地扶起真儿姑娘,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认真地对她说:

“天色不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你爸爸要担心你了,明天还要上课,好好学习。”

真儿姑娘从他的话语中清醒了许多,她的脸色羞得通红。岳明清扶着她把她送回家。

从此,真儿姑娘总是隔三岔五地来找岳明清玩,她掉进了少女的梦幻般地情网中,而岳明清是时时刻刻保持着理智,总是告诫着自己:

“她毕竟是一个豆蔻初梢的少女,还有一段属于少女的美丽的路要走,我不能误了她的终身。”

女儿的情感和行为还是让尝尽酸甜苦辣的父亲发觉了,他是看在眼里,焦急在心里,女儿的青春和学业,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呀!他真想找女儿好好地谈一谈,但是,又不愿意去太多地干涉自己女儿,更何况他发现岳明清是一个正派而又讨人喜欢的青年呢!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找岳明清谈谈。

他来到了岳明清的小木屋前,发现主人并不在,感叹地说道:

“他一定又去打猎了。唉!难得他一片爱心!”

于是离开了小木屋,去山林中寻找我们这位年轻的大隐了。春天已经过去了,山原田野间依然盛开着数不清的花儿,有红的,黄的,蓝的,而原野的整体布景还是绿的,那些点缀在背景上的花儿让人想起了传说中织女织就的美丽的锦缎。杨大叔漫步在山野间,呼吸着田间新鲜的空气,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青年时代,那个意气风发雄心勃勃梦想着征服世界的时代,充满着力量,用不完的精力,走不停的步伐,不醒的梦,随时准备着爆发的生命能量……

突然,一个矫健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那是岳明清正在追赶一只中箭的野兔,从他那敏捷的身躯,飞速的步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隐居的青年,更不敢相信他每天依然在读书甚至写书,驰骋在大自然中的他简直就像是一个野性未有被驯服的原始人或者说是一个野人,一个朝夕与虎狼为伴的茹毛饮血的猎人。矫捷的兔子终于因流血过多而渐渐放慢了速度,岳明清却是兴致高昂地很,只见他一个箭步扑上去,抱着兔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个翻滚,就将兔子擒在了手上,他兴奋地抓着依然欢蹦乱跳的兔子,用胳膊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2009-7-28

“明清!”岳明清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寻声望去,

“杨大叔,您怎么来了?”因为刚打到一只野兔,他特别兴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今天又有收获了。”

杨大叔原本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欲言又止,只是微笑着,

“奥,我是随便出来走来走走,今天的天气很好啊!”

“是啊!杨大叔,您先找个清凉地歇息一下,我再打只山鸡就回去。”说完,他把野兔交给了杨大叔。

回到小屋的时候,杨大叔也是不好意思开口,岳明清是个敏感聪慧的青年,他觉得杨大叔一定有心事,便问道:

“杨大叔,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有什么就说吧!”

杨大叔走到岳明清身边,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帮他打了打身上的尘土,叹了几口气,终于开口道:

“明清呀!你是一个好青年,真诚而正直。”说道这里,他又打住了,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天,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发现真儿近来变得不同往常?女孩子的感情真像那四月的天空,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云霞灿灿的,我见她经常一个人偷偷地露出甜蜜的微笑,她也是到了知事的年龄了,近来,她总是愿意到你这里来玩,这个,我都不反对,也不想过多地干涉她的情感,这些话,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跟她谈过,只是有点担心,现在她读书正是紧要时刻……”

杨大叔话未说完,聪慧敏感的岳明清就已知道了一切,他的内心像有一股说不出的暗流在涌动,面色却如一塘秋水般平静,

“杨大叔,我知道了,我是一个旅人,不知哪里是我的落脚处,或许,我不该让自己的脚步在一个地方停歇这么久。”

“不,现在你还不能离开,我知道真儿已经喜欢上你了,如果你突然离去,她的情感一定会受到打击的。为了真儿,你不能离去,至于如何处理你们的感情,你是一个理智的青年,我希望你能做得好。为了真儿。”说到这里,杨大叔流下了泪水,他年轻时是一个流血都不会流泪的热血青年,今天,却突然流下了眼泪,这让岳明清很是感动,他的灵魂也受到了震颤和洗礼,他明白一个父亲对女儿深沉的关怀和爱,更明白真儿在他心中的分量,真儿是他唯一的女儿,女儿的成长,女儿的终身,这些,对于一个父亲,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比的,这份沉甸甸的父爱饱含了多少他人无从感受的深情,但是,岳明清感受到了,也理解了一个父亲,

“好吧!我答应你。这些猎物,您带回去吧!”

“好的。”2009-7-29

以后,真儿姑娘还是常来找岳明清玩,而岳明清开始回避了,不是借口自己身子不舒服,就是借口自己来了灵感,需要写书,没有时间,这让真儿姑娘感到很难过,少女的情感遇到了搪塞和借口,她会怎么想呢?

“难道明清哥哥他不喜欢我吗?怎么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情感世界真是复杂而令人难以捉摸。”她很伤心,也很痛苦,“不行,我要跟他问个明白,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中学生而只是对我怀有一种大哥哥式的关怀,根本没有恋情在里面,这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不行,我要问个清楚,我要跟他说,我已经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了。”

她来到岳明清面前,面色红扑扑的,表情异常激动,岳明清有些不知所措,终于,僵持了一段时间,真儿姑娘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明清哥哥,我觉得你近来简直判若两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我真想知道,以前你对我怀有的感情,如果怀有感情的话,是不是仅是哥哥对妹妹般的兄妹之情?我想跟你说,我已经不是一个不知情感的女孩子了。”

岳明清走到她跟前,对着她的眸子看了许久,最后,还是为难地说:

“真儿,现在,请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好吗?”岳明清沉静地说。

“不,我要知道答案。”真儿的话语异常坚决。

“真儿,现在,请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好吗?”岳明清依然沉静地说。

“岳明清,请你回答我!一个男子汉,难道连表露和面对情感的勇气都没有吗?”真儿姑娘不容许自己的感情搁浅,也不允许他人来掩饰和逃避真实的感情,她言语激动,不容回避。

“我现在不会给你答案。”说到这里,岳明清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真儿,我希望你现在好好读书,考个名牌大学。”

“够了,为什么你不回答我?”

岳明清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原本要保留的话语了,他的情绪异常激动,甚至夹杂着火气,

“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你想过你的父亲没有?那份沉甸甸的父爱,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对你倾注了多少心血?你想过没有,他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考上大学,过上体面幸福的生活,而这个愿望还是为了你。你打算如何来回答这份沉甸甸的父爱呢?你现在的心都散了,我跟你说了吧!如果你不认真读书,我是不会接受你的,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真儿姑娘听到这里,手捂着鼻子,哭啼啼地离开了岳明清的小木屋。岳明清一个人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又呆呆地望着夜色下的大海,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情感来。

“天呢?我做错什么了吗?”他不住的自言自语道。

真儿姑娘从此后再也没有来过,不过,岳明清还是经常去打猎,总是趁真儿不在家的时候,把猎物送给杨大叔,杨大叔接下猎物,感激地拍拍岳明清宽阔的肩膀,说:

“明清呀!近来,真儿学习比往常刻苦多了。你这猎物,我留下,给她好好补补。”

岳明清总是憨厚地笑了笑,然后,返回自己的小木屋。

岳明清的生活开始变得平静而孤独,这种心境也正是他要寻找的,不过,他又是一个很会调节生活的人。打猎了,驾船了,散步了,远行了,同渔民交谈了,看书,甚至写日记,甚至思考著书立说,对于一个独处的年轻人,这种生活还算丰富多彩,说实在的,其实,岳明清并不感到孤独,因为他的思想和灵魂每天都在更新,也就是,他的内心如同一副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画卷。

黄昏时闻樵客语,门前青山春几度,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真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忽然有一天,一个女孩子捧着一张金黄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岳明清面前,女孩子的脸上洋溢春天般笑靥。岳明清看着她,也笑了,他拿起女孩的通知书,看了看,然后,轻轻地又饱含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如墨似的发丝。

“爸爸今天很高兴,她让我来请你到我家作客。”

真儿姑娘考上大学的喜气没持续多久,杨大叔就开始焦急起来,想到女儿的学费,他有些犯愁。真儿姑娘的妈妈去世地早,他为了照顾女儿读书,放弃了很多好的工作,也放弃了很多创业的机会,因为,他知道不能远离女儿。他是一个思虑深沉有才学却又桀骜不驯的人,还好,他还有一些知心的朋友,一年前,他看到农民蜂拥着赶往城市做工,大片土地闲置,他想在家乡建一个小型的农场,但终因为政策以及粮食价格不能自由流通等原因,致使这次创业的失败,还让他负了一些债务。现在,朋友都知道他经济困难又是一个重自尊的人,还有女儿要照顾,都跟他说,我们不缺钱,你不必放在心上,有钱时再还。

现在,女儿要离开自己到远方的城市读大学了,他也不得不出外谋生了,他刚过四十,正是精力和经验俱臻饱满的年龄,他有学历有才学,也是经历过人情冷暖和悲欢离合的人了,只是,他如果不是因为女儿,他才不愿意俯首下人,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呢?这段漫长的假期,他还是希望能陪女儿在家里度过,考虑到女儿报名要交学费,他早出晚归,驾船到更远的海域捕鱼了,指望着能多卖点钱攒点钱,他不好意思再向朋友借钱了。

一天,岳明清和女儿跟着他一起捕鱼,收网的时候,他总是让女儿把未长成的鱼儿放了,看到河面上一层一层地布满了渔网,他忽然感慨地说:

“觫沽不入池塘,斧斤以时入山林。唉!这罗网密布,不留一丝生隙,为什么不网开一面呢?”

他忽然将船划过自己张罗的网罾前,把结的网收了回来,旁边的渔夫不解地问:

“唉!你为何把布下的网收起来了?你一家收起顶事吗?我原本也觉得我们渔家应该网开一面,可他人可不管鱼儿死活,得一斤是一斤,得一两是一两,大家都觉得,你网开一面,生还的别人可不放过,大家都这么想这么做,不留生路,不留活口,不留希望,赶尽杀绝,现代人就这样,恶性被激发出来,缺少教化,唯利是图,没有信仰,没有忌惮,不管将来。”

杨大叔只是平静地说:

“如果我再不放生,就没有愿意放的了。”

那渔夫不停地摇头慨叹。

回来的时候,杨大叔跟着女儿说:

“真儿呀!我现在还可以凑足钱够你入学的学费,你不必担心,爸爸会把你的大学攻读完的,我等你去读书的时候,我就到城市里去谋个职位,打工赚钱。”

“爸爸!”女儿流着眼泪,深情地扑在父亲怀中。

从这件事过后,真儿姑娘好像很少来找岳明清玩了,岳明清以为她是在帮着爸爸驾舟到远海去捕鱼呢?但是,他在船上并没有见到她。于是,问杨大叔,杨大叔跟他说,

“真儿呀!近来总是早出晚归的,我问她,她跟我说,跟一个要好的同学在镇上帮小孩子补习英语,还能赚点钱。唉!女孩子大了,我也不好去干涉她。”

可是,有一天,真儿姑娘来到了小木屋旁,她看上去很难过,好像是遇到了难题,进退两难。岳明清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听你爸爸说,你现在给小孩子做家教。”

她好像很难过,只是模糊地应了一下,岳明清想问个究竟,她又借口说没什么,然后,没呆多久,她就离开了。

岳明清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真儿姑娘一定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既然真儿姑娘来到自己面前,想跟自己说心里话,他就觉得应该把事情了解清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她。

一天,他尾随着真儿姑娘到了市镇,见到真儿姑娘不是去什么地方给小孩子做家教,而是去了一家豪华的酒店,他尾随了进去。他发现真儿姑娘在这里做服务员,当然了,也只是端碟子洗碗的差事,他在一个隐蔽的包厢里注视着她。他看到真儿姑娘换上了服务员的工作服,正在给一桌坐满了男人和女人的饭桌上酒菜,忽然,一个污秽的男人拉着她的手,不怀好意地说:

“小姑娘,来陪我们坐着喝一杯。”

真儿姑娘惊吓地急忙抽开她的手,离开了那个污秽的男人,她脸色羞红,可以看得出,她是又气又愤,同时又有一种无奈。

“看来,这小姑娘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淑女呢!”那个污秽的男人大笑着,桌上的男女们也附和着笑着。

岳明清的怒火已经烧穿胸腔,他像一头不可阻拦的雄狮,窜到那个污秽的男人面前,几个拳头下去,那个人的头上面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桌上的同伙反应过来后,开始围着岳明清,但是,当看到岳明清凶狠地打趴下两个,便再也没有人敢上来,酒店里的保安上来维持秩序,岳明清已经成了一头发疯的狮子,声如霹雳。

“这不关你们的事,不要拦我。”

他走到服务台结了账,拉着真儿姑娘匆匆地离开了那家酒店。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当服务员呢?你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完成学业的学生。”

“我不想让我爸爸为我操劳过多,希望能减轻他的负担。”

“你知道吗?你的爸爸看到你到这些地方当服务员,他会多么伤心呀!你知道你的爸爸心性高傲,看到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家端碟子洗碗的,还常常受欺侮,他能好受吗?”

“明清哥哥,你千万别把这事告诉爸爸。”

“好的,我答应你。不过,以后不要找这种兼职了。”

“可是,我不想让爸爸强压着性子俯首庸人,你知道吗?我的爸爸心性高傲,他宁愿去做一个驰骋疆场的英雄,都不想去做一个为了蝇头小利而受制于人的打工者。”说到这里,真儿姑娘愈发激动起来,“他在年轻时只听妈妈的话,但是,即使这样,妈妈也不可能约束得了他。现在,他为了我,他的女儿,却要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

“听起来,你就像一个帝王的女儿。但是,不论你的爸爸多么的心高气傲,他都要去尽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你知道吗?他会尽到的。”岳明清沉静地说。

“可是,我,我,我现在也不小了,只是想找一份工作,不论别人怎样看待它,总之,只要我是清白的,我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你知道,我们这些没有大学文凭的女孩子找工作是多么不容易,即使是做兼职。”

“我不想让你找这样的兼职去做。”

真儿姑娘有点生气了,

“难道我又遇到一个像我父亲一样心高气傲的青年?我不知道,你年纪轻轻的,大学才毕业,追求梦想的资本,该有的也都有了,你为什么要去选择做一个与世隔绝的隐士?那样很不同一般吗?很高蹈出俗吗?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以后还要工作,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为什么不去面对现实生活?”

岳明清沉静地望着远方,没有搭理真儿姑娘的话,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还是真儿姑娘说话了,语气柔和了许多。

“或许你有你的苦衷,选择现在的生活方式。我刚才的话严重了,对不起。”

“不,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总是逃避自己,更不该逃避生活,我想,我的这段隐士生活也该告一个段落了。”

大暑过后立秋来,秋风起兮菊花开。很快,真儿姑娘就要开学了,岳明清觉得自己也该走了,只是,他觉得应该送点礼物留个纪念,但是,他不知送什么好,也就没有送。收拾行囊的前一天,他又去出猎了,收获还不错,当天晚饭是在杨大叔家吃的。回来的路上,是真儿姑娘送他回来的,他们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田间小道走着,此时,夕阳西下,小路两旁的树叶开始变黄,在秋风吹拂下正一个接一个地落下来,他们低着头向前走着,而这条曲曲折折的小路好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没有尽头,他们在心田中都希望这条小路永远也走不完。临别时,岳明清给了真儿姑娘一封信,说道:

“话都在这封信中,只是,你要答应我,等我离开的时候再看信。”

岳明清走后,真儿姑娘撕开了信封。

真儿姑娘:

我早已知道这一天终究要到来,人生何处不相逢,然而,有相聚的时候,也有离别的一天。感谢你们让我在这里找到了灵魂的归宿,也寻到了一颗宁静美好的心,这些,对于一个面对生活彷徨而不知所措的青年是千金都换不来的,我会记住你,你的爸爸,海边的小木屋,还有,我们一起驾舟捕鱼的日子。

我还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请你接受我的一份礼物,我知道这很不适合做礼物,但是,你一定要收下它。这份十万元存折请你收下,把四年大学读完,努力学习,毕业时谋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别忘了,要时常回家看望你爸爸。也许你会问我这十万元钱来自哪里?我只能说这是一个秘密,的确不是我赚的钱,遗留财富的人也会为我的做法而感到欣慰的。你曾经跟我说,在现代社会,一个男子汉,应该面对生活,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而不应该去追求一些不合时宜的空大理想。你说的对,开疆辟土,建功立业,不是我们这个和平时代的主题,我会回到现实中来,去尽一个男子应尽的责任,就像你现在的父亲一样。

还有,你曾经问我对你怀有的感情,我现在可以给你回答了——我爱你,源于内心和灵魂深处的爱。但是,你现在还是一个女孩子,还有一段属于一个少女的纯洁的路要走,我不想让自己成为遮你阳光的阴影。我不敢去想这些,也不敢去想我们的未来,生活的磨砺和艰辛会让许多东西改变的,我有时候设想有一天我来海边来看你,那会是什么样子呢?你还会只属于你自己吗?还有我,我还是单身吗?这些,我都不敢去想,一切听任自然吧!最好,你把我当作一个匆匆的过客吧!不要在你的心间占据太多的时空,那样,你的道路将会是一片没有羁绊和负坠的光明。

别忘了代我向你的爸爸问好。愿他安康!2009-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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