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历史

06-16 作者:曾勇

前些年有一部电视连续剧,叫《戏说乾隆》。剧情如名:戏说。播出之后,收视率颇高,弄得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女性观众跟着剧中人物亦喜亦怒亦哀亦乐。但相关的专家学者对此却很是“感冒”:历史是严肃的,乾隆乃距今不远且有据可考的重要历史人物,对于他的生平事迹,岂能戏说?于是发言批评,撰文责备,大加声讨。矛头直指该电视剧的制作者。对于我们这些普通观众,特别是那帮女人,孩子,专家们倒是表现得比较宽容。他们体谅我们没有多少历史文化知识,看电视节目从不考虑什么历史现实真的假的,只图一个消遣和乐呵,唯一的担心是怕我们真信了剧中那些胡编瞎造的故事,从而误解了历史。

专家学者们严谨的治学精神以及对于历史高度负责的态度令人敬佩。对于历史,我是外行。自己不懂的东西,当然要听专家的。所以有关乾隆的点点滴滴是是非非,我完全相信专家。不过,就本人的耳闻目睹所思所想,我觉得在某些时候,对某些历史人物或是事件,往往可信又往往不可信,犯不上那么较真。理由有二:一是世间事千姿百态,古人今人一样,纵使眼力极好,也难免看走眼的时候;二是大凡历史,总都是人编写的,人生在世,对人对事自有各人的立场,观点,要想做到绝对的客观,准确,实在是不容易。

首先说第一点:“看”之误。对此,我想就近讲一件事:昨天晚饭后,有个熟人找我“切磋”象棋,他来到我家时,我们两口子都走了。按门铃总不见开,熟人便向邻居打听我的去向,问邻居甲,邻居甲说我上后面公园爬山去了,问邻居乙,邻居乙说我到前面广场散步去了。象我这样的平头百姓,每天也就是吃喝拉撒睡萝卜白菜鸡毛蒜皮,我去了那里或者没去那里都无关紧要。可如果我是个什么大人物,而围绕着我昨晚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那日后历史又该怎么记载呢?是说我上公园爬山了还是说我

去广场散步了呢?事实上,这两种说法都错了,真正的“历史”是:昨天晚饭后,我去城市北边新迁过去的市政府所在的那条灯火辉煌而行人稀少的空旷大街上走了一个来回!说罢蝼蚁般的我,再说一个大人物:秦始皇。在中国历史上,秦始皇堪称两千年大一统的中华帝国的象征和代言人,其知名度应该在乾隆之上。如此重要的历史人物,其生父到如今还是个谜。据史料记载,秦始皇生于战国时赵国首都邯郸。父亲子异,母亲赵姬,但他俩结合时中间夹着个第三者吕不韦,弄得我国最为著名的历史学家司马迁都一头雾水,不好怎么记载这事,一边在《史记*秦始皇本纪》里说秦始皇是秦庄襄王子异的儿子,一边又在《史记*吕不韦列传》中说赵姬嫁给子异前曾与吕不韦同居,而且有了身孕,意即秦始皇生父为吕不韦。司马迁把这两种可能都记叙下来,当然是为了对历史负责。这要碰上子异和吕不韦两个家族的后裔,还不都争着把秦始皇往自己家谱里面写!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多少历史文化修养的老百姓来说,可能就会想当然看到了《史记*秦始皇本纪》的就说秦始皇是子异的儿子,看到了《史记*吕不韦列传》的就说秦始皇是吕不韦的儿子。此事历史学家们争论了几千年至今尚无定论。其实哪里争得清?依我看来,

纵使回到两前多年前的秦朝,亲自找到赵姬,吕不韦,子异三个当事人调查,也未必就能闹个水落石出。就象昨晚本人的去处,过去若干日子后,别人要是问起,恐怕我自己都会记不清!如此看来,对于历史上某些人和事,再认真也是枉然。

其次说第二点:写之惑。前面说过,我们现在听到,看到的历史,都是前人编的,写的。由于各自立场观点不同,对于同一个人或事,即使看准了闹清了,记叙下来也难免有差异。不说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三,五个总还是有的。比如三国时代的关羽,据史料记载,也就是个武艺比较好的将领,比较重情义,但却没什么政治头脑,且骄矜傲慢,刚愎自用,屡屡破坏诸葛亮联吴抗曹的外交方针。对于他,魏国方面的学者考虑到他在华容道的表现,想必会着重记叙他的重情;吴国方面的学者则很可能重点纪录他的骄横自满。然而《三国志》的作者却明显可以看出他有些偏袒蜀国,于是我们便看到了一个武艺高强,大忠大义的关公。由于符合历代封建统治者的需要,经过他们及其御用文人的一再拔高抬举,到后来竟满地开花建起了关帝庙,顾名思义其地位竟与帝王等同。发展到如今,要说知名度,历史上不少皇帝也难望其项背(就此看来,历史又很象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就如邻居家那四,五岁的女孩子,爸爸在时就跟她绑个马尾辫,妈妈回来了就为她扎两个羊角辫,后来两口子都出去打工,把她交给爷爷奶奶带,爷爷奶奶就什么辫子都不扎把她的头发剪短给她梳个“妇女头”)!如果说关羽离我们太远了的话,我们不妨说说当今人们大都经历过的事。比如半个多世纪前的土改,对于它的评价,被枪毙了的地主富农的子孙和分得了土地的贫雇农的后代就很难统一。这段历史将来写成什么样,完全在于笔(话语权)掌握在谁手里。又比如近年来的某些国企改制,那些借改制之机变国有资产为己有的权贵们当然是拍手叫好,他们叫好并不在于国企改制有利于经济转型促进了社会发展,而是因为他们从中捞到了大把的钞票自此当起了老板资本家;而我们这些工人对此却不是很满意,我们不满意并不是因为我们蓄意反对经济改革存心阻碍社会发展,而是因为我们无端地失去了企业的主人公地位甚至丢掉了工作,如果下岗后一时不能再就业还可能被人家不无歧视地归入社会闲杂人员之列!对于这样的改制的评判,今后就看是谁说话算数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近旁公园里一个名为“云姑亭”的人造景点,亭前那牌子上写有云姑的简历,说她姓夏,是本市温汤镇夏家坊人,由于才貌双全,南宋年间被选美进宫,后被册封为南宋孝宗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史称夏娘娘。温汤夏家坊与云姑亭所在的这个草木茂盛的小山包远隔几十里且风马牛不相及,把云姑亭建在这里,无疑是为了给这新开辟的公园增设一个“文化景观”,这虽然有些无中生有,但对于当今的我们来说,也还是能够接受和理解,不过以后的人可就难说了。试想经过N个世纪的时事变幻沧海桑田之后,温汤因为地下热水枯竭更名凉汤,夏家坊由于人口迁移改称冬家访,有关云姑亭由来的真实文字记载又因为战乱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没了踪影,而云姑亭及其亭前那介绍云姑的牌子偏偏还斑驳颓败在这山包上,那时的史学家还不围着这公园四处寻找夏姓人家?找到的夏姓人家中,偏巧有个一头白发满口没牙但却特别喜欢吹牛爱往自家祖先脸上贴金的老头,于是史学家便听到那老头忆起多少代之前他那遥远而貌若天仙的姑奶奶云姑当年是如何在这山上砍柴打草,在山脚下那池塘里捶衣择菜。。。于是就有了有关云姑的新的“历史”。

关于云姑亭所在的这个小山包的历史,如果让我来写,我就会这么说:200*年,此处曾发现过一具遭人暗杀的无名裸体男尸,死者生年,籍贯不详,案件至今未破,凶手逍遥法外;19**年的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当时尚不满二十岁的笔者在这里的一棵油茶树兜下解过一次大便,为此有意破坏了两张大小不一的蜘蛛网,无意踩死了五十到一百只黑身子红头蚂蚁。。。。

我敢说,我说的这一切全是真的。

可我说的这些谁信啊?别说是后人,就是现在的你也不愿相信,客气的“嗤”地送我一声讥笑,不客气的张嘴就骂:胡说八道,精神病!

常听人说还历史以本来面目,这话说来容易,可做起来又是何其艰难!

对于历史上的某些人和事,戏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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