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怎样刻成的【长篇小说】连载4

08-02 作者:独傲

农村的早稻田里都是水淹着的。稻田里有水,把湿稻草担上来,就可以直接犁田了。那个时候的水很难放到田里来。队与队之间常常是舞棍弄刀为水打得不可开交,上面的领导来了也没有办法。就采取了抽签的形式:每个队两个小时轮流的放。而往往是水刚到田里,上面就断流了。只有保持稻田里的水不流失,就能为生产队节约好多的工了。

生产队按队长的指示就分成了两个组,队长和会计两个人各带一个组。每个组大大小小男女老少的有将近二十五六个人。大一点的田还好说,人摆下去没什么的。要是田小的话,那田里就只看到人的脑袋了。队长周叔带的组劳动力比较齐,但难度比较大。田里很烂,而且泥巴又深,有的地方你不留神你就掉田里面的坑里面了,掉坑里?没有两个人拉,你是上不来的。

父亲是身强力壮的正劳动力,是队长亲自点名要他参与到他这个组的。已经八岁的我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父亲就决定让我也参加到这轰轰烈烈的双抢运动中来。原因有二:一是队长和父亲是好哥们,队长新上任,父亲就想尽自己的全力来帮助队长。二来我也确实比较大了,八岁还整天在外面飞天蜈蚣的惹是生非。这样也好磨练一下我的野性。再者我的哥们都是听我的,我上了,他们一定也会跟着上。我们哥们几个都上就能成为一股不小的力量。

我们组收割的第一丘田是队里的老大难。这丘田是队里遵照上面的指示用大坝改成的,有着足足的五亩地。田里的大坑小坑是不记期数,稍不留神人就掉里面去了。首先是妇女们下田把禾割倒在地,十个的年轻女子,从一字队形在田里摆开。四妖精也来了,她看到队长在这个队,而且又是组长的,她就一定要参加。她换掉了早晨的衣物,用绸子扎起来的头发上戴了一顶新草帽,紫色的上衣换成了一件崭新的白色短袖衬衣,白色衬衣映出的裹胸,依然是早上那条红红的红围巾包着的。米黄色的半节裤子的里面,是那两条令无数男人都心动的玉腿。人比其她女人漂亮,潇洒。但她干活就比其她女人要慢,毕竟她很少下田的。今天四妖精能够这样确实是令队长很感动的。

太阳已经老高,眼看着禾苗也割倒了一大片,打谷机轰隆隆的响声终于在田野里唱响了。分工很明确:队长周叔和父亲是桶上的主力干将,两个人就负责拌禾。彭叔夹在队长和父亲的中间只帮忙踩。出桶,捡草包括拖草,都是牛伯和‘小眼睛’父亲的事。田里离生产队的晒谷坪太远,挑谷就安排了两个年轻人。我们哥们四个被分成两边,每边两个由一个正劳动力带着。于是,八岁大的我们哥们几个,在烂泥巴的田野里,就开始了我们人生第一次的磨练。随着打谷机不停的轰鸣,树上的宣婵也争先恐后你追我赶的唱着就它自己能够听懂的流行歌曲。而在哭泣的泥泞里,我们就用自己的小脚一步一步的丈量着我们自己人生的距离。

队长是个好队长,父亲也真是个好帮手。从滚筒和稻草欢快的笑声中,就可以看到滚筒和稻草很快的热恋了。田野里男人们雄性的吆喝声是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呵,来啊!呵,来啊!”像精灵在田野里晃动的我们哥们几个,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我们好像就是电影里面的小英雄张嘎子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你看烂泥巴躺在我们的脚底下,是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飞扬跋扈见缝就插的污水,被我们的小脚赶得是慌不择路四处逃窜。而沉甸甸的稻谷和我们的小手紧紧的抱在一起,是笑得那么的开心……。气氛越来越浓,情绪越来越高涨。忍不住的女人们终于也拉开了野性般的嗓子一声的尖叫:“哟……”“哟……”这么壮观的场面,慌得路过我们头顶大汗淋漓的微风也加入到我们的行列。(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四妖精已带红晕有如擦了胭脂般的脸蛋,被那死皮奈脸的汗水死死不停的纠缠着。她掏出用花香浸泡了的芳香无比的小手帕,用自己套着袖套的右手轻轻的抚在有点模糊的脸上。透过手帕和手指的缝隙,她看到了队长周叔有如巨人般的身躯。周叔的隆过很清晰的映在她的脑海里:宽宽的额头,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看到肆无忌惮的汗珠在周叔的脸上不停的骚扰,四妖精就有点心疼了:“冤家,你总是有那么多使不完的力气?你累成这个样子,你就不知道人家心疼吗?哎!你是个好人,可就是我四妖精没有这样的福气了,老天啊!你真是不公平呀?我们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我心中的痛苦有哪个能够知道啊?”四妖精分不清的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了一起。她用她那深情的目光注视着队长周叔,注视着自己心上人,她的心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扑,咕隆,咕隆…。。”转眼之间,四妖精的人就只露出上半个身子了,而且田里的淤泥还在咬住她的身体不停的往下拖,一分,一寸……已到了十分危急的关头,眼看着四妖精马上就要从地球上消失。“救命啊……”四妖精第二个救命的救字还没有喊出口,周叔就把他手里还没有掉尽谷子的稻草摔向了天空。他像追赶食物的猎豹,他用刘翔那百米跨栏的动作……手和手终于连在了一起。呼吸停止,空气凝固,无数双眼睛射出了太阳一样的光芒。

他终于抓住她的手了。这双没有瑕疵的手,这双让他可望而又不可及的手,这双让他多少次想抓而又不敢抓的温馨的玉手。他就这么的抓住,他就这样的不放手。尽管他知道四妖精的脚已经到底了,可他还是这样使劲的抓住。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在他的一生中也许就永远的只有这样的一次,所以他一定要把她抓住。牢牢的把她抓在自己的心中。

她终于拉住他的手了。这双让她魂牵梦绕,永远都够不着的手,这双让她在梦中轻轻抚在她无憾深情的脸上的手;这双让她在无数次梦中牵着她走向人生未来的手。是!她要永远的抓住这双大手,指点她人生未来的大手。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脚已经踩到底了。可她还是这样死劲的拉住。她甚至想地球是不是就这样的毁灭……

其实,四妖精的旁边还是有几个女人的。她们只要把手一伸,四妖精就脱离‘危险’了。可是她们就是不理。这个女人:这个让她们家的男人牵走了魂的女人,这个长期让她们的男人把香挂在嘴边的女人;这个本来就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还要打扮得这么妖艳的女人……让她们每个人都恨之入骨,她们才懒得理她呢?她们有时甚至希望她死,这样她们的心里就不会那么的不踏实了……。然而,这个可恨而又可爱的队长竟然这么不要命的发疯了似的跑过来,她们就知道自己已经是错了,犯了自己不可原谅的大错。队长也是她们的队长,也是她们心中的偶像,只不过她们都是把感情藏在了自己的心灵深处……早知道这样?何必不把手简单的伸一下呢?可于今,迟了?两个人的手已经拉在了一起……

队长周叔总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心上人拉上来了。而拉上来的四妖精就像口香糖那样死死的粘住了队长。她那像蛇一样箍在队长脖子上的手臂让队长全身发软,那含情脉脉勾魂一样的眼神让队长意乱心慌……如果再任其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岂不就成了小说里面作者笔下的人物?那保管员彭叔肯定就要小题大做了。你看他似笑非笑的脸?你看他充满嫉妒的眼光?再这样下去?那惊天动地铺天盖地的新闻明天就会到处传播四处发芽。于是,队长果断的做出了决定。他用自己满怀激情的双手把四妖精的身体从自己的胸前用力的推开,同时又将他自己的眼睛从四妖精那些敏感的地方迅速撤离:“身上这么脏?你到大坝里去洗一下吧……”果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彭叔的话就从他吐不出象牙的嘴里蹦了出来。

“四妹啊,要不是刚才队长舍身亡命的‘救’你,你刚才的‘命’差点就没了?好悬啊?你真是命大福大。”彭叔他望着四妖精已到胸口围巾的污泥,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没有味道的嘴巴边:“你看看?这么漂亮的身段转眼之间就弄成这个样子了?你那本身很突出的两个‘优点’现在就变得看不到‘优点’了哦?”彭叔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四妖精。

“彭叔啊,你又挖苦小妹了。小妹两个漂亮的‘优点’现在是不‘优点’了?难不成你身上的那个‘长处’现在就想展示吗?你想展示你的长处?也用不着在这么多人的田里啊?我看你那个不中用的长处晚上还是留给嫂子吧。”四妖精反应灵敏针锋相对。在她的脑海,除了队长难对付外,其他的对她来说简直都是狗屎一推。

彭叔听完四妖精莫名其妙的话,急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下身:这下他的脸由红变白又迅速转青了……自己下身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从裤裆中间开线缝了,里面那条烂短裤已挡不住刚才从四妖精身上敏感的部位所受到的诱惑,竟然已经在里面大闹天空了。里面的时高时低的烂短裤配上裤裆中间那长长的开档了的线缝,让彭叔羞的恨不得有个洞马上就钻下去。本想拿四妖精和队长周叔开牌的,谁知把焦点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哈哈!彭大保管员啊,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和嫂子那个了?你看你现在激动到这个程度的?笑死我了。”妇女中比较泼辣的我哥们‘小眼睛’的母亲裴婶口中打着哈哈。

“彭哥啊,你怎么家里穷得连一条短裤都买不起啊?肯定是你平时把‘功夫’都用在你的嘴皮上了吧。哈哈!你老婆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的那个东西是那么的调皮?她就应该在你的裤裆部多加一轮线的,免得在这里大家都好像看什么稀奇物似的?哟!哈哈。”另外一个妇女笑得是蹲在了田里。

“妈妈,刚才彭伯伯说的四姨的两个‘优点’是什么?我怎么没有看到啊?”我的哥们‘小眼睛’眨着他特别小的小眼睛:“彭伯伯,今天就你最难看了。你是穿了女人的裙子吗?”

“去,去,去!你他妈的小混蛋。你妈的‘优点’加上你爸的‘长处’,然后就有了你这个小混蛋的。你这没有家教的小东西?”彭叔把自己脸上的青筋气得是鼓了又鼓,爆了又爆。塑性连小孩也不放过了。他把眼睛狠狠的向小眼睛的父母瞪过去。

“现在太阳已过头顶了,上午速度也还蛮快的,希望大家下午继续努力,争起今天下午把这丘田拿下来。好了!大家收工。”队长吹响了收工的号子,又一次把彭叔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一切的计划和队长开会的承诺完全一样。七月十四,双抢中的一抢:抢收,可以说是全面告一段落。十五能够吃上新粮这对于已经快断粮了的许多家庭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忙碌了十几天的社员们总算是能够缓和一口气。他们的脸上又恢复了老队长被抓时以前的灿烂笑容了。收割完队里最后的那丘田的那个晚上,在周叔家的大坪里,几乎全队的社员们都来了。他们全部拿着从自己家带来的椅子和扇子把周叔的坪里是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都在等待着什么的。我们哥们几个也坐在了周叔家的两间的大竹床上伸着脖子等待着看稀奇……目标终于出现了:牛伯手里提了把二胡,父亲手里拿了个唢呐,周叔手里则是拿了一面锣鼓。他们三个从周叔家的堂屋里走了出来的时候,人群刚才还是叽叽喳喳的马上就鸦雀无声了。他们三人坐好后,队长就代表队上和主家发言了:

“今天晚上这么多的社员们集结在一起是很不容易的,我太激动了,谢谢你们的捧场。只不过我们几个好多年都没有唱过花鼓戏了,唱得不好的话,希望大家原谅。”队长的话一说完,全场掌声雷动。我们哥们几个可不知道什么花鼓戏不花鼓戏的,大人们鼓掌,我们就用尖叫声附和着。场面十分活跃。

周叔手中的锣鼓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眼中敲响了:“咚咚,咚咚”。敲鼓的同时也在清理着自己尘封已久的嗓门。闭上眼睛的牛伯用右手来回不停的拉着马尾线:“拉歌,拉歌”。激动时他的脑袋随着手上的马尾就左右不停的摇摆。父亲是憋着气鼓着嘴巴对着唢呐:“哪里,哪里。”深情并茂的吹响着。高潮的时候就把唢呐对着队长和牛伯上下不停的闪动。于是锣鼓,二胡,唢呐在流萤如火七月的夜晚让人忘却了白天的繁琐。果然,牛伯真不愧是学过花鼓戏的,忍耐了这么多年的激情终于让他在这个晚上全面爆发。他一边有板有眼拉着二胡,一边就和队长周叔两个人拼上了对手戏,他竟然把戏剧《池塘洗澡》里面的‘女旦’孟姜女唱的比女人还要女人的。从他嘴里唱出的声音你根本就不会相信这是从一个四十多岁男人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太精彩了。队长呢,他用原生态的声音唱出来的小生居然让四妖精哭的梨花带雨的把手帕都换了好几条。唱戏的疯子,看戏的傻瓜,这句话说的多好啊,队长他们三人已经完全融入到戏里面去了。社员们则都蹬着眼睛鼓着耳朵流着口水尽情肆意的享受着,叫喊着。他们激动得把自己的手掌都鼓的痛了。我们哥们几个听不懂的就只能把自己的眼睛跟着大人团团转。他们三人确实是个好搭档,好哥们,在戏里唱得高兴时就能够带动全场所有人的笑,在戏里唱的悲伤时就能够让全场所有人都哭。整整的如醉如痴的疯了两个小时,社员们还沉浸在悲喜交加的人物上时,队长看了看家里的那面摆在油灯下的老式旧钟,抹了一下眼睛,就果断的站了起来:“今天晚上戏就唱到这里了,难得今天晚上的人到的这么齐,所以我就耽误大家几分钟。”队长喝了一口茶:“双抢我们拿下了一抢,这只是万里长城走完的第一步。明天就要进入到全面的抢插的运动中来。在这里,首先我代表全队的男同志要感谢能顶半边天的妇女同志了。是你们灵巧的双手让生产队几乎年年都拿到了大队奖的流动红旗。我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再立新功。拜托,拜托。”晚上热闹的场面在队长的一个拱手中顺利结束,社员们意犹未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队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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