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目光

随着鞭炮的硝烟飘来“过年好”的那声春节问候，禁不住让我思绪万千，好多年来那目光如影随形，却从未曾走近，只是远远地、远远地观注着我的一举一动，不是同桌的他，更不是青梅竹马，没有众里寻他，更没有英雄救美的佳话，一切皆因他的那个她。她越走越远，从未回头看他一眼，在她心里他就是空气，视而不见。他终于散落最后的希望，开始新游戏。有时，他也会恭维我几句，骄傲冷漠的我立刻让他无地自容，再也没有表白的勇气。青春年少的我也有我的道理，多年后被人总结为“三草定律”：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不吃回头草，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是第一草。

貌不惊人才不出众的他在往后的日子里一如空气，我忙碌着我的爱我的情，在他面前我总是昂着骄傲的面孔毫不留情地打击他那可怜的勇气，被我戏谑，被我轻视，他从不在意，至少他没有逃避。

我为人妻，再没把他想起，忙忙乱乱的我把他丢在风里。直到有一天他问我：“你过得好吗？”我反唇相讥：“我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干？”他自嘲地笑笑：“是啊，我是狗拿耗子。”他作人夫，家有娇妻，听人说他能评得上模范我一点也不妒忌。终于有一天我的爱我的情开始疲惫，经受战争洗礼的我独自撑伞走在大雨里，冤家路窄，一脸的失意被急驰而过的他尽收眼底，我下意识地改变方向，不久他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怎么了？”我强作笑脸说：“散步！我喜欢在雨天散步！”他狐疑地问：“那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我呛到：“你一个人边走边笑啊？精神异常啦？”遭我呛白的他一边调转车头一边嘱咐到：“雨大，早点回家！”我像木头一样继续在雨里散步，说过的话被雨水冲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日子就在磕磕绊绊中流逝，我的爱我的情由疲惫到麻木，最后只剩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事，全部的生活围绕着孩子——孩子——还是孩子。那一天，早过放学时间的孩子久久未归，心急如焚的我关掉煤气沿着孩子回家的路线一路追去，刺耳的刹车声引得我回头一瞥，竟然是他，心中暗自烦恼，添什么乱呢？正忙！不善掩饰的我一脸匆忙，他问：“大中午，去哪儿？”我边走边说：“孩子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忙说：“走吧，我和你去学校。”我一口拒绝到：“不用，肯定不在学校。”他急着问：“那怎么办呢？他爸呢？”我没好气地答到：“他爸在还用我这么着急吗？”正说着，孩子背着书包回来了，我一把牵过孩子的手，就像丢失后又找到的宝贝，再也不肯松开，忘记和他道谢，忘记和他道别，忘记他是怎样离开。

在一次集体活动中，被维持秩序的人阴差阳错地把他安排在我的座位旁，他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地坐在我身旁，我一边听着台上的讲话，一边构思着报道的框架，竟然能感觉他观注的目光，我扭过头，诧异地问：“没见过吗？”他小声说：“这件衬衫穿三年了吧？”我依然骄傲地反问：“怎么？要是碍你眼就闭上！听报告又不用眼睛。”他不急不恼地说：“我是想说你可以打扮得漂亮一点。”我又一次拿出我打击人的本领，不客气地说：“过日子的女人谁会一年穿三件？再说啦，我喜欢，怎么着？”他无语。

也算会关心人的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心情，我行我素地过日子，说我想说的话。日子就这样在忙工作、忙家务、忙孩子中悄悄溜走，从不曾想起他。一天，因为工作而疲惫之极的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下班的路上，在单位门口遇到一脸焦急的他，看到我，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问：“那件事和你有关系吗？”我反问到：“你也听说了？”他说：“那么大一件事，单位人都知道。”我说：“和我没关系，不是我的责任。”他长吁一口气，说：“那就好，正担心影响到你的工作，还想帮你呢。”这次我破例心平气和地一边道谢，一边告诉他即使有事我也有办法解决。事后想想，和气的背后掩藏的依然是骄傲。(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调到新单位不久，他托人问我，工作顺利吗，说他有亲戚在我们单位，可以照顾我，我把话又原路返回，告诉带话的人：“他要是问你，你可以说我说过了，让他的亲戚把他照顾好，我凭我的能力工作，不会不顺利。”我再次拒绝他的关心，而当时我只把这种关心当作他浅薄的炫耀。

以后的以后，路遇的机会越来越少，各自忙着自己的家庭，尽管通讯很发达，他竟然无从知道我的电话，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从来不会联系。所有的联系只剩我偶尔出现在他的视线时他投过来的目光，而我常常是走过去了才猛然发现刚才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人是他。

没有多少文化的他曾经很委婉地说过：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怎么就近水楼台不得月呢。我记得当时我是这么说的：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不管你怎么努力也不会是你的。或许得到的太容易，所以不珍惜；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因为它在梦里。

从来没有在意，今天想起是因为春晚那《同桌的你》，当我也有牵挂，才知道牵挂一个人有多累。然而那又怎样，能错过的终究不是缘份，有缘千里能相聚，我不后悔。假如重新来过，他依然不会在我梦里。

看空间日志、看柯云路老师的《婚恋真相》、看情感文章……众多的人认为四十岁的人容易出轨，容易怀旧，是有一定道理，可是我认为，人到中年，心灵已被生活磨练出的铜墙铁壁包围，纵有一丝的幻想，也会被撞得粉碎。

远处的目光，注定今生受累。而我因为远处的目光，只会助长我骄傲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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