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法布尔的《绿色蝈蝈》
读法布尔的《绿色蝈蝈》
文/严忠贵
邹华说:“法布尔写《昆虫记》并不局限于仅仅真实地记录下昆虫的生活,而是以人性关照虫性,昆虫的本能、习性、劳动、婚恋、繁衍和死亡无不渗透着人文关怀,并以虫性反观社会人生,睿智的哲思跃然纸上。最重要的是整部作品充满了对生命的关爱之情,充满了对自然万物的赞美之情,正是这种对于生命的尊重与热爱的敬畏之情,给这部普普通通的科学著作注入了灵魂,使这部描写微小的昆虫的书成为人类获得知识、趣味、美感和思想的鸿篇巨制。”(《法布尔与<昆虫记>》)
读了法国著名昆虫学家法布尔的《绿色蝈蝈》,对蝈蝈的叫声,尤其是食性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觉得是一篇趣味横生的小品文,具有很强的可读性。真可谓窥一斑而见全豹。难怪鲁迅曾把《昆虫记》称为“讲昆虫故事”“讲昆虫生活”的楷模,周作人也说“比看那些无聊的小说戏剧更有趣味更有意义”。
的确如此,法布尔对绿色蝈蝈的介绍,与一般的说明文不同,带有明显的感情色彩,亲切自然,富有文学笔法。
如写绿色蝈蝈的歌声,“像是滑轮的声响”,“又像是干皱的薄膜隐隐约约的窸窣作响”,“在这喑哑而连续不断的低音中,时不时发出一阵非常尖锐而急促,近乎金属碰撞般的清脆响声”,“歌声非常柔和,与夜色苍茫中的静谧气氛再适合不过了”。语言是何等的生动传神,法布尔对被称之为“夜晚的艺术家”的蝈蝈的喜爱之情汩汩的流淌在字里行间。尤其是“绿色的蝈蝈啊,如果你拉的琴再响亮一点儿,那你就是比蝉更胜一筹的歌手了。在我国北方,人们却让蝉篡夺了你的名声!”流露多么浓厚炽热的感情。再如介绍蝈蝈彼此十分和睦地共居在一起的那段文字里的几句:“嗉囊装满后,它用喙尖抓抓脚底,用沾着唾液的爪擦擦脸和眼睛,然后闭着双眼或者躺在沙上消化食物”,描绘多么传神,形象何等鲜明。(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作者在文中不断变换对绿色蝈蝈的称呼,“夜晚的艺术家”、“狂热的狩猎者”、“笼里的囚犯”、“蝉的屠夫”等等,使行文更生动,描写更形象,给人更深刻的印象。再如通过比较来写蝈蝈,写蝈蝈的叫声时,拿蝉的叫声来比较;写它不喜欢吃莴苣喜欢吃肉食,拿螽斯来比较;写它纵身追捕蝉,与在天空中追捕云雀的鹰来作比较,并指出鹰这种以劫掠为生的鸟总是进攻弱者,低劣,而蝈蝈进行身材大小悬殊的肉搏,进攻的是庞然大物;写蝈蝈不会放过品尝同类尸体的机会,与捕杀姊妹、吞吃丈夫行径残暴的螳螂来作比较。这种写法既突出了蝈蝈的习性,又展示了法布尔对昆虫习性了如指掌积累深厚。
更难能可贵的是文中表现了法布尔仔细观察、细心揣摩的探索创新精神,即求真精神,追求真理探求真相。
如果没有这种精神,就没有《昆虫记》。如“我独自一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倾听着田野的节日音乐会。”如“我必须另找食物,他们大概是要鲜肉吧,但究竟是什么呢?”如“也许这就是它抓到蝉后首先吃肚子的原因,因为肚子既有肉,又有甜食。”正如法布尔在《昆虫记》卷七里说的:“我是圣多马(耶稣十二门徒之一,亲手触摸耶稣伤口始信其复活)那难于对付的弟子,在对某个事物说是以前,我要观察触摸,而且不是一次,是两三次,甚至没完没了,直到我的疑心在如山的铁证下归顺听从为止。”正因为他把昆虫研究的实证精神发展到了极其严谨的地步,他在研究树莓桩中的壁蜂时发现,他观察到的事实与优胜劣汰的理论相悖,他戳了达尔文进化论一针:“……可是强者的子孙并没有使弱者的子孙消失,相反它们仍然是少数,……(优胜劣汰)这个规律在理论上是宏伟的,可在事实面前却是装着空气的球。”(《昆虫记》卷二)达尔文的进化论是“19世纪自然科学的三大发现”之一,19世纪正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行其道之时,法布尔发出这不合时宜的声音,正是求真的精神给了他勇气。
1859年,《物种起源》问世时,人们读到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称法布尔是“难以效仿的观察家”。1915年11月的一天,离92岁生日只差一个月的法布尔卧在床上,平静得像一位藐视死神的勇士,悄悄长眠,一位以昆虫为琴拨响人类命运颤音的巨人,从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