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破雨鞋

06-19 作者:求风

九站车站候车室能接纳数百名旅客休息,一排排整齐的长条靠椅并列着,坐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旅客。靠乐边墙角椅上坐着两个不同服饰,不同年岁的旅客。年长的有四十岁,略高的身材不胖不瘦,宽肩膀,方面庞,一双风眼潜藏着锐利的眼神。他几天未刮脸,络腮胡子黑糊糊的有半寸长,使年龄增长了几岁,精神略显疲惫。从那身不三不四的服装上,看不出他的职业。而使人感到很邋遢。他眼睛不睁不闭地抄着手,伸着沾满湿泥的双脚,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距他不远地方,站着一位青年,中等身材,白嫩的面庞上,镶嵌着一单一双眼皮的大眼睛,闪烁着机灵的目光,然而,因多日不洗脸,脸上沾满了污垢。上穿一件不黄不黑的油污斑斑的破军装,破旧的袖口露出脱了线的破毛衣,一条湿漉漉的旧裤子,裹着细长的腿。他脚穿一双破解放鞋,大脚指露在外边。一顶揉成破布似的黄军帽,低低地压在额前,遮挡着那双机灵的眼睛,活现出一副穷酸潦倒的形象。

这一对流浪汉徘徊在九站小城已经有两天了。他们时而一前一后出没于县城的街头巷尾;时而在各商店、饭店或者影院、剧院门前,拥挤在喧闹的人群中;有时则站在店铺的屋檐下避雨,细细地观察着来往行人。他们象失散了同伴,又象寻找丢失的东西。两天来,他们走遍了小县城所有偏僻角落,结识了外地流散到本地闲散人员。并未寻到要找的人和物。

这一天,候车室里突然走进一外乡人,他又瘸又拐,一件结满污垢硬壳的破棉袄,裹着结满污垢的身躯。一块破塑料布顶在头上,遮盖着破棉袄。长而黄的头发,象稻草一样干枯。一张呆滞的脸被污垢覆盖着,已看不出他准确的年龄。破烂的棉裤用草绳捆着腿部。奇怪地是,他一只脚穿着半高筒破雨鞋,另一只脚空着张开了口的破皮鞋,每走一步,两只不同的鞋发出不同的响声。象调皮打着不协调的鼓点。他随着其他旅客进了候车室后,站在门边呆板地瞧望着,寻找安身的角落。他不被多数旅客注意,却引起了那一对流浪汉的留意。只见那年长者眯缝着双眼突然一亮,紧紧盯住了那只破雨鞋,那年青的也象发现了奇迹,将两手向胸前交叉一抱,一只脚悠然自得地拍着地面,吹起了轻松而欢快的口哨。他慢慢地向门边移动着,非常专注地注视着那只破雨鞋。

那外乡人蹒珊地迈着步子,选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放下一个邋遢的破包,抖拌塑料布上的水,然后坐下来脱掉了那只破雨鞋,,拿在手上细细地端详着。这是一只四十码左脚半高筒雨鞋,后跟已磨损,破旧得难以修补了。他自顾自看了半天,把它放在坐椅下,又脱下那只破皮鞋,跟那只破雨鞋并放在一起。一双被雨水泡涨了的泥脚丫,缩到了坐椅上,然后两手抱住膝盖,斜依着座椅打起盹来。没过五分钟,嘴角淌出一道口涎,一直垂到肩膀上。外乡人已进入了梦乡。

此时年长的流浪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懒散地向外乡人坐椅移动。走了两步再看看那年青的流浪汉,只见他仍然轻松地吹着口哨,也悠闲地向外乡人走过来。他俩一左一右接近了外乡人,年长者向年青人使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年青人走近放鞋地方,象似被拌了一下,猛地踢了一脚,那只破雨鞋被踢出老远。外乡人并未惊醒,依然鼾睡着。年表人磨磨蹭蹭地坐在外乡人不远的地方在外乡人不远的地方。年长者走近破雨鞋,弯腰拿了起来,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又放回原处,然后慢悠悠地镀了候车室。十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包,径直向外乡人走来。

“诸位旅客!二四五次列车快要进站了,现在开始剪票……”站台上的高音喇叭响了,候车室内人群骚动了,人们向剪票口拥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乘人们注意力向剪票口转移时,年青的流浪汉从包内拿出另一只破雨鞋放在椅下,和那只破雨鞋并排放在一起,正好配对。他顺脚将那只破皮鞋踢进椅子下面,然后,坐在对面的坐椅上漫不经心东张西望。

候车室服务员拿着话筒对各个角落喊着:“二四五次列车快进站了,请乘车的旅客们剪票进站。”她怕贪睡的旅客误了火车,扫视着每条椅上是否有沉睡的人。她的目光落在僻静的角落,发现了外乡人,便急步上前招呼:

“喂!喂!同志醒醒,你到那里去?……”她一边叫,一边用手摇幌着。

外乡人惊醒了,懵懵懂懂地望着服务员,用手背擦着嘴角的涎水。

“喂!同志,你到那儿去?”

俺……俺到前一站去!外乡人操着异乡口音说。

“俺不坐这趟车”。外乡人懒洋洋地说着,将两只脚从椅上挪下,伸进并排放着的雨鞋里。

“坐车要精神点,别误了火车啊!”服务员一边说,一边向另外方向走去。

外乡人两只脚套上了那只破雨鞋,站在椅前,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当他把伸向天空的手放下,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肢,吃了一惊,连忙坐下来将两只破雨脱下来,左比右比地看啊看,那呆滞的脸泛起了傻乎乎的笑。

“嘿嘿,真他妈的见鬼了!”他一边骂,一边吐唾沫。

“你骂谁?你这臭无懒!”坐在旁边的年青流浪汉将帽子推向脑后,一个箭步跳在外乡人面前,挥舞着拳头,活象只好斗的小公鸡。

“俺没骂你!俺没骂你!”外乡人争辩着。

“你没骂我,你骂谁?”年青人冲着外乡人喊着。

“俺是骂它呀!”他指着那只破雨鞋。

“你胡说,你骂它干啥,你还抵赖!”年青人说着就用手拽着住外乡人的衣服。

年长的流浪汉忙上前劝说:“你让他说,为什么骂这只雨鞋。”

“啊!还是这位老弟说得对,你别发火,俺是骂这只雨鞋。”外乡人分辨说。

候车的旅客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都聚集过来,围在坐椅的周围。

“是这样的,俺这双雨鞋,穿了好多年了,今儿个俺家乡遭了水灾。俺出来探亲,一路上没坐车,顺着铁道线走。前两天,在前两个火车站,俺因为下雨没走,睡在候车室里。一觉醒来,这双破雨鞋就丢了一只,换了一只皮鞋,俺只好穿着一只雨鞋走,你说奇怪不奇怪,今天在这里,丢了的那只破雨鞋又突然回来了,俺就骂这只破雨鞋。”

“你别瞎编,你明明是骂我,今天老子饶不了你!”青年人又冲向前。

“别吵架,你们在这影响社会治安,有纠纷到派出所解决,走。”值班民警何亮态度严肃地说。

“俺没骂他,真的没骂他!”外乡人诚恳地哀求说。

“快走!别啰索!拿着你的东西!”

“俺没骂他,俺没吵架!”外乡人磨蹭着诚惶诚恐地说。

外乡人和两个流浪汉跟着民警何亮走进了车站派出所值班室。

“谁能证明你丢了一只雨鞋?”陈铁听完对外乡人的述说问道。“德化车站一位女服务可以证明。我在候车室住了二天,那些服务员们都认识我。”外乡人立即找出了证明人。

“那好吧!你先到值班室去等等吧。”陈铁让民警何亮将外乡人领走。外乡人站起身来迷惑地望望那两个流浪汉。他们规规矩厚积薄发地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低着头。

“张洁民,袁方,你们俩成绩不错嘛,总算找到了另一只雨鞋失主。”陈铁等外乡人一走,就冲两个流浪汉喊着。

我和袁方俩人笑嘻嘻地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然后向桌边走近。

“现在还不能确定犯罪分子就是这个外乡人。也有可能是有人移花接木,偷了外乡人的雨鞋作了案,嫁祸于人。但,也不能轻视了这个外乡人。”陈铁看着外乡人一瘸一拐地走向远处的背景,认为他不具备作案的条件。

“你们俩还是继续侦察,要跟踪这个外乡人。”陈铁扼要地说了几句。

几分钟内,便将外乡人丢失雨鞋的事证实了。他没有说假话。由此证明凶狠已逃往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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