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关帝断案”

（1949年秋）我村名叫交椅山下，背后有个山沟叫“湖坑”，那里曾是古代先民

（据传是雷姓）的居住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人口早已绝迹，建筑遗址早

已被丛莽吞噬，只留下一条古道，可以连通峰市的上水和下水，与外界保持

密切的联系。解放前的湖坑，森林茂密，野兽横行。一条纵深的沟壑，分为上、中、

下三段，每段又横插着长短不等的山沟，沟中大都为沼泽改成的农田，最深

的地方据说可以没过大人的头顶。这里的农田多数为“插花田”，峰市上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下水各村的都有人到这一带耕种。田边山脚常可见一些田寮，以供人们歇息

或临时放置农具、肥料等之用，有人还把耕牛拴在田寮里过夜。一天，听爸爸说，下水某人的一头黄牛在湖坑失踪，怀疑被我村某人偷

牵去卖掉了，两人在湖坑争吵得不可开交。后来，两人一同到峰市关帝庙请

关帝断案。他们点燃香烛，先对天发誓。一个说“我冤枉人偷牛会光毛绝

代”，一个说“我偷了人家的牛会不得好死”。然后，请关帝明断。断案的

方法很简单，就是通过“跌圣教”来判断。所谓“跌圣教”，是一种占卜方

法。“圣教”由两块硬木板制成，对合起来形如河蚌，教板内外各为阴阳，

求神者各占阴或阳，根据教板跌落后的情形决断是非。“跌圣教”的结果显

示我村那人为“偷牛者”。几个月后，“偷牛者”竟离开人世。后来，外边

有人就说“关帝老爷断案真灵，某某果然是偷牛贼”。过了好久，听我村里人说：那下水人的牛到底是怎么失踪的，至今还是

个悬案，或喂了老虎，或是走失，或陷入泥潭，或真被人偷走……一切都有

可能；唯有我村那人是个老实巴交的耕田佬，从来没做过生意，只因为被关

帝断为“偷牛者”之后，蒙受冤屈又无法申诉，还要承受世人的责难，郁积

成疾，忧愤而死——在那贫困落后的时代，一病不起是常有的事。不料，却

成为“关帝断案”的牺牲品。

201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