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一年小镜头集锦(上)

10-09 作者:巧手联云

一九五一年小镜头集锦(上)

(6——7岁)

镜头一阿皇狗涂毛蜡油

工作队的张同志走了,他讲卫生爱打扮的习惯被留了下来。

鼎华萧嫂的大儿子联辉,大家叫他阿皇狗,这时正是二十来头的大后生,大概是因为张同志住在他家受到他的影响吧,或许是土改时分得了田地房产心情舒畅了吧,近来也变得爱打扮起来。

一天,阿皇狗理发回来,留着一头三七开的西装发式,头发铮亮铮亮,像涂了一层油,还用一个铁夹模样的东西,卡住那七分部分的头发,显得格外英俊漂亮。同村的青年男女见了,都说“还靓还靓”。有的戏谑地说:“乌蝇飞到他头上都会滑下来跌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人问他,哪里来的什么东西把头发搞得这么靓,阿皇狗说:“涂的是毛蜡油(正名“发蜡”),卡头发的是毛夹子(正名“发夹”),都是街上买的。”人们只听见女人涂茶油,使头发光滑油亮,还没听过“毛蜡油”;也只见过“毛卡子”,那是老女人用来卡住头帕的,还没见过男人也有毛夹子,都感到十分新奇。

后来,有些年轻人也仿效起来,但是没过几天,觉得太俗气也太麻烦,不用了。阿皇狗见没人再追捧了,自觉没趣,渐渐也不涂毛蜡油、不带发夹了。

由此看来,时尚的东西还要被人们认同和接受,才会有生命力。

2010-8-17

镜头二黄皮果与牛屎棍

檺树下的黄皮果开始成熟了,一串一串金黄色的果实挂满枝头。

这天下午,我们在中议第横楼上玩得口渴了,忽然想起檺树下的黄皮果。阿胜头就撺掇佑生古说:“把你家的黄皮果摘几个来解渴吧!”佑生古说:“好吧。”于是,我和彩华古就跟着他俩一起,到檺树下摘黄皮果。

我们正摘得高兴,不料被佑生古的爸爸阿珪伯看见了。因为被评为地主,在中议第的房间都分给别人了,阿珪伯一家就住在他父亲八叔公做的新屋里。这时,他无意间走到新屋门口大坪上,正好看见我们在摘他的黄皮果,高声大喊:“谁偷摘我的黄皮果哇?”

佑生古听见喊声躲到草丛里不敢露面,我们三个人撒腿就跑。我们沿着田畻跑到小路,要拐个弯经过他家侧门的牛栏边才能到大路上。阿珪伯算计着我们的路线,从大门进去,从侧门出来,随手从牛栏旁操起一根拨牛屎的棍子,准备教训我们。

我们三人飞奔着,没提防他的伏击。阿胜头、彩华古比我大,跑得快,已经冲过牛栏边。当我跑到牛栏边时,正好碰上阿珪伯,他举起牛屎棍,在我前边一扫,正好打在我的右小腿上,当即疼痛难忍,鲜血直流,又不敢停下脚步,就一瘸一拐地哭喊着跑回家。妈妈不在家,巧伯看见了,赶快讨来用黄烟丝堵住流血,用布包扎起来。

妈妈回来得知这件事,不但没有骂阿珪伯,反而狠狠地教训我一顿:“谁叫你去糟蹋人家的东西?以后不敢那么嘴馋了!”

2010-8-19

镜头三堂兄弟两人耘田

大概是七八月间吧,已经到下季耘田的时候了。

一天下午,妈妈叫我到背头菜地里去摘菜。那地方坐西向东,田地紧接山脚,中午刚过,这里已经背着太阳,虽然只有少许阳光透过山头的树林,但一丝一丝的射落下来,也还叫人睁不开眼。

到背头菜地里得上坡,坡很陡,在田角头还有个高坎。我来到高坎下,听得有脚步声,抬头看时,正对那丝丝阳光,我眯着眼,仿佛觉得有两个人影。

上得坎来,我才看出是我的两个堂哥哥——阿棠哥和阿炳哥。他们每人手拿一把耘田耙子,刚好耘完田,从水里登上田畻。看见我,阿棠哥叫了我一声“昌古头”,问我想不想吃龙眼子,我应声回答“想”。

于是,他们就朝田角头的一棵龙眼树走去。那棵龙眼树,根部虽大,却因会荫蔽菜地,经常被人砍去枝叶。今年却好,在枝头上竟然挂着一串串龙眼。两个哥哥都伸出耘田耙子,夹住有龙眼的树枝,出力一绞,一拉,一人扯得一枝。然后,他们摘一些龙眼给我。我们把龙眼掰开一尝,一点点肉,味道很淡。阿棠哥说:“还不成熟,”随后他告诉我,这是他家的龙眼树,等成熟了,可以去摘来吃。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劳动。他们原来还在读书,家庭被评为“地主”,田地房产分掉了不少。现在,他们也跟像大伙儿一样,靠自己的劳动来作食了。那背头只有两丘田,是留给他们家耕的,很瘦,不藏水,很难种食。几年以后,实行“公社化”,这两丘田也统一收归集体所有,后来被生产队当作荒杂地了。

2010-8-17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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