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
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马塞人①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庙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
假如,我就是那只豹子。
假如,我记忆仍在。
我,已经记不清,在这雪地里过了多少年了。
只记得,我来了,我死了,就这样被风干了。
我在这里,碰到了人;人在这里,碰到了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谁是谁的幸运,我不知道。
我在思考,这多年的风雪,为什么我都不曾被掩埋? 人,却和我不一样,他们在思考,我为什么到这里来?这里又高又寒。
我在寻找什么?
我,是一只平凡的豹子。
如果,偶然沾上了那两个字——神秘,那也是乞力马扎罗的神秘,那也是《乞力马扎罗的雪》的神秘,那也是人自己的神秘……
在非洲,在这山下,有许许多多我的伙伴。我和它们一样,捕捉一些羚羊等比较中、小型的动物为生。我们这样的生活,算不得天堂,但也挺满足。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活的,没有说不对的,也没有说不好的。
我们都这样生活着。
有一天,
我开始望这山,就像望着高高的天。
看不见山顶,都知道它很高很高。
山顶,是什么样子的呢?没有豹子作过解释。
可能,是每天的日子,循环了又循环,我开始想那山,那山顶。
都说,生活需要某种信仰。以前,我把生存下去当作一种信仰;此刻,我把登那山顶看成信仰。我的,另一种信仰。
我开始不满足了,不满足总这样的追追赶赶,不满足每天的吃吃睡睡。
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总觉得是不对。
原来,舒适并不舒适。
终究,安定的生活,留不住一颗不安定的心。
我,朝着那大山深处走去,我朝着心向的方向走去了。
我看见了,我看见草越来越稀,我看见了树越来越少,最终我看见那和云同样白的东西,人们眼中的雪。
我知道,我越来越高了,我由山底一步步走来,是大山把我托高了。
天越来越冷了,我的身体渐渐僵硬,告诉了我这点。可……可山还是那么高。
这里的雪,一路的雪告诉我,山顶还是这样这白。可那极点在哪里呢?我渴望,站在那最高、最后的位置。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般执着,只知道选择了,认定了,就向前呢。哪怕,那是错的。
当然,此处我要申明,我绝对不是认为,以前的生活就是平庸,登上山顶就显得伟大。我只是想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冲击我这有限的生命,无限的记忆。
只是,想找些别样的东西。
踏着雪,忍着冻,还有着那前所未有的饥饿,我到达了山顶。
我忘了,来的路。我只记得,这里只有白白的雪和疲惫的我,这山顶只有我了。当我耗尽所有的力气朝着来的地方呐喊:我到达山顶了。我,就再也没有力气站在这大地上了。我安静地躺下了。
我清楚,没有人能听得见我的呼喊,也没有人会知道,此刻我在山顶。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我知道,还有,这里的雪知道。我望着积雪满地,雪,也很快将路掩埋,一切都平静了。
我想着往日的生活,回忆起一路的攀爬,望着那不是地平线的地平线,这颗心,终于安静了。
年复一年地过去了。
终于,有人来到了这里,和我一样,脚踩着心中的神秘。
他们惊异,在这里的我;我惊异,我为何没藏在雪地下。裸露的我,成了无数人的思考。不知道他们想出了什么?
我很想说:其实,我和你们一样。
都是,缘于这高山,这积雪的诱惑。
- 审核通过2010-11-03 1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