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糊糊定终身

到现在回忆起来像缠绵萦绕的梦，挥之不去，赶着不跑，牢牢拴着那颗魂不守舍的心。虽然我们离开村庄已经多年，迁徙的浪迹更新多处，可是一回到村，初恋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从土窑洞里传来的笑声温暖着我的整个生命过程，那样清脆，那样悦耳，笑的心醉，甜的舒心，一张张图片又重新复制在脑海，抚摸那一次次羞涩心动。

她是我现在的妻子，从小居住一个村一道巷，在小学读过两年书。一个黄毛丫头，一个愣头小子，贪玩是孩子的天性，不聚也不散，彼此没有完整的印象。不过她长的好看，爱笑，胆子大倒是真的。我从小有个毛病就是不习惯与女孩结伴而行，感觉很拘谨不自在。躲避女孩子们的目光更是坚守的秘密。有一天下午同学们在校院玩，本家有个残疾叔叔嬉渎她说，你给我们家欣庸当媳妇吧。她望了我一眼羞涩地跑了。我侧耳听到满脸羞红。从此开始有意躲避她，以后我上初中就很少见面了。

时隔多年，我参加了工作，孩童时期的一切天真被时间化淡，我在村里停留的时间也不多，但还是能听到关于她的一些消息。她家居住三间土窑洞，她为老大，下有四个弟弟。她的学习环境是在照顾弟弟的过程里走过的。断断续续上过几天初中，就开始帮助父母料理家务。冬天在村子里的剧团学戏，夏天帮助家里干活，挑水做饭，打草喂猪。最清闲最高兴的日子是正月出村演出，能吃几天现成饭，能帮助家里减轻生活压力。因为她的出色表现，声誉传播乡里，村子里的人都为她感到自豪。

那时候，全村只吃一口井里的水，全凭站在井边往上拔，井口又大水又深，一般人都用小桶拔比较安全。我家离井近，又备有小胶皮桶，人们常来借着用，她是常客。有次我回村巧遇她来借桶，因为我是隔窗相望，她是拿着就走，几年不见，一个侧影落在我的心里，漂亮的容貌让我吃惊。但她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打那以后，她的影子再也没有与我分开。后来我参了军，开始了人生最有意义的生命体验。

第二年，我出差回到家乡，听母亲说她母亲愿意把女儿许配给我，又听父亲说他亲口问过她是真的。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也不知道那来的那股子勇气，主动上门询问要她亲口告诉才能确信。记得那天傍晚，我大步走进她家的大门，一条大黄狗尾随其后不咬也不叫，规规地跟我进了堂屋。我贸然来访把她吓了一条，她正在做晚饭。见到我脸马上红了，定了定说：“听说你回来了，想去看看你又不敢，人们风言风语都议论我们的事，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心里没底。”她一说我就明白了，说道：“你不嫌我这个大兵就是我的福气了，我就怕配不上你。”简单对白，心里都踏实了。她笑着说：“如果真的不嫌弃，第一次登门，狗也没咬，就先喝碗糊糊。”我说：“行，我们在一起长大，后来分开好多年，你倒是不生疏，亲切地像个小妹妹。见了面就拿糊糊招待哥？好意思？”“你把我吓的够呛，提前说一声我好有个心里准备，就凭这一点应该罚你喝凉水。”“我不是着急吗，就想过来问问，希望你亲口告诉我，我回部队也安心。”“什么时候走？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明天就得回去。”我边说边把那碗糊糊喝了，感觉好香好甜，到现在还能品出特殊的滋味来。

多少年过去了，每次回村，都会想起我们第一次交流的情景，特别是那碗莜面糊糊，让我终身难忘。那个味道，那种心情，那个环境，还有清澈见底的纯朴，清脆柔美的笑声。回味里隐隐品出她主动让我喝糊糊的用心，那样自然那样朴实。也许是我爱慕已久的缘故，什么都不会顾忌，如果当时是一碗凉水也会甜到心上。初恋是甜蜜的浪漫的，像醇香美酒回味无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后来我经常向她提起那碗忘不掉的糊糊。她说，“如果你当时没有喝那碗糊糊，也许我们不会走到一起，既是无意也是有意。”我问为什么？她说：“在你之前，有人给我介绍过，就因为我是农村的，弟弟多被人家瞧不起。嫌弃我的家庭就是嫌弃我，我瞧不起这样的人。”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一碗糊糊定的终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