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北京
这个六月份女儿刚刚经历了中考。本打算在上高中前的这个空挡带她出去玩一趟,也算补偿她初中三年辛苦的学习,及接下来三年紧张高中学习生活前的一个放松。心中计划的是北京。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自己第一次去北京已经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二是想带她去看看清华北大,自以为是想在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在考完试后放松了几天,接着就是填志愿,知晓分数填第二批志愿,学校录取后接着就是每天白天线上的网课,晚上线下的课程。看样子外出的计划又要泡汤。
1997年的夏天,我从卫校毕业后等待县人事局分配工作。等待的结果是那年的大中专毕业生工作分配要延后到1998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县财政没有钱发工资,延后半年分配毕业生能替县财政节省几十万,那时候我们县发工资的钱听说还是浙江这边的对接县财政转移支付的。
在得知工作分配还遥遥无期,就同几个同学约着去外面闯闯。那时候没有电话,更别说手机了,基本上靠信件联系。收到同学信件得知二十天后在合肥火车站碰头一起去北京。向家里要去北京的路费,父亲没有说话。那时候可能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家里没钱。二是父母不放心我和同学一起去外面。自己去外面的心意已决,就自己想办法挣钱。当时在农村能挣钱的方式几乎没有。后来发现姑姑家有一个电钢磨,可以替邻里磨辣椒酱。就同父亲商量挣的钱自己拿。在那二十来天里起早贪黑的替邻里磨辣椒酱。那时候好像磨每斤辣椒几分钱,二十来天除了电费,大概挣了200多元。父亲又拿了160元。我揣着360元离开了家。那时候相对还是做了一些万全之策的,360元分别放在了内衣,外面衣服袋里,包里等好几处。还把姑姑家的小哥哥在北京打工的工厂电话写了几张纸上也分别放在这几个地方。
背着一个帆布包从家里走了三四公里路到姜坝,坐三轮车到大渡口,乘轮渡过长江到安庆,从安庆坐长途汽车到合肥,辗转到了合肥火车站没有找到同学。也是后来才知道几个同学商量去了广东,等信件到我家的时候,我已经在北京了。在火车站没有找到同学,我就直接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在等候火车的时候感觉肚子饿了,才发现快一整天没有吃饭.在火车站前找了一家饭店,问清楚一份菜十元,饭五元。虽然觉得贵,但是也知道在这种地方肯定不便宜。再次确认饭菜的价格后,就要了一份饭菜,是真的饿了,就着那个难以下咽的菜吃了三大碗饭。结账的时候老板要二十五元。当时很年轻,对老板愤怒的说到:刚才不是问你了吗,菜十元,饭管饱五元。在我同老板争论的时候,旁边桌上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站起来了,我一看是遇到黑店了,只好掏了钱给老板了事。
那时候还是绿皮火车,且有很多站票。导致车厢里人满为患,厕所里都是人。好在自己还是有一个座位,坐累了就在座位下面躺一下,脚是伸不直的。在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声中,经历了十六个小时到了北京。到北京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小哥哥打工的仿古家具厂打砂纸,就是把那些上了油漆的木制家具先用粗砂纸打磨,再用越来越细的砂纸打磨,打到最后非常光滑的程度。大概工作了一月个拿了一千的工资,刚好有老家的人回家,我拿了360元让他带给我父亲。一天傍晚骑着厂里买菜的三轮车去买日用品,实际三轮车比两轮车难骑。在那个坑洼不平的路上小心翼翼的骑着,后面有一辆大货车飞驰而过,一紧张想往路边让一下,可车子反而向路中央倾倒,擦着大货车的屁股连人带车倒在路中央。如果早一两秒,人和车就在大货车的轮子下面。自己爬起来后不敢再骑了,把三轮车推回了工厂。到了工厂没敢和几个亲戚说,自己躲在厕所里哭了一场。后来工厂里的油漆换成了生漆,我对生漆过敏,全身浮肿瘙痒难忍,眼睛都睁不开。休息了几天后稍微好了一点,但是打砂纸的工作是无法干了。刚好有一个老乡在工地做装修小包工头,需要递砂浆和泥浆的小工,就去了那边工地。每天在十几层高的毛胚房子外墙架子上走来走去给大工递砂浆,刚开始是胆怯的,那时候是没有现在这些所谓的防护网的。北京的冬天风又大,在那些架子上拎着很重的泥浆走动还是有点不稳的。可自己对生漆过敏,不能在家具厂干活,如果这个也干不了就只能回家了。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大概又干了一个月左右,做小包工头的老乡仍然没有从他上面的大包工头里拿到钱,几次没拿到钱就同对方吵了起来。好像大包工头有点黑社会背景,反正在一个晚上,没有拿到钱的小包工头老乡带着我们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工地。毕竟这几个人是老乡,是冲着他来干活的。每个人从他那里拿到了打了折扣的一点工资。后来他又接到中国棋院食堂装修的活,我们也就跟着他去了中国棋院的工地。我仍然是伺候砖工的小工,工资是一天十个小时三十元,晚上加班六元一小时。当时装修工地上有一个秃头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应该是甲方的监工。每次看到我吃饭能吃大瓷缸碗两碗饭,就说:个子小,干活不行,吃饭挺能吃的。所以每次他在工地上,我就拼着命的卖力干活,生怕他不要我了。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睡觉就睡在工地上,没有装修好的毛胚房,门窗都没有,和另外一个老乡一人一床被子,找个木板放地上,一个垫一个盖睡了一个月。基本同室外的温度一样,有一天听收音机说昨天晚上零下十多度,我们笑着说没有感觉,实际是每天十六个小时的体力活,晚上基本上就是累的倒头就睡了。在中国棋院干活的那一个月里,印象最深的是厕所,对于那个时候我来说过,那个厕所真干净,洁白的瓷砖基本上一尘不染,好高级的感觉。
辗转做了三个工作基本上也快过年了,休息了几天去爬了长城,逛了故宫天安门。去了廉价的卖衣服一个市场,具体名字记不起来了,当时还是很有名的。给爸妈都买了一件大衣。在回家后包括这半年挣的一千八百元钱一起给了爸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第二年本打算几个同学去广东,开年后工作分配下来了,我去了一家乡镇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