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 读了多年的古诗,一直沉浸在作者离家多年后,再回到故乡时既激动又颇多感慨的情怀中,直到今天才发现,离家多年之后,乡音怎么可能会不变?
此次回家乡,我不但说不成成句的家乡话,就连和亲人交流起来都有了障碍。我苦恼又发愁地对老妈发牢骚:我居然听不懂河南话?老妈,我居然听不懂河南话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老妈笑着说:怎么不可能?世间什么东西时间长了不会变呢?!想想也是,有什么是不变的呢?于是在老妈这句朴实又富有哲理的话语中,我终于不再纠结,而是慢慢地释然了。
回忆温暖且苍茫,,三十年不短也不长。秋日里,我看到三十年后的鄢陵是一个干净清新的鄢陵;是一个五彩缤纷的鄢陵;是一个挖湖建山、植树造林的鄢陵;是一个被誉为了长寿之乡的鄢陵。假如我们一直生活在某地,你也许感觉不到时光的点滴流逝,但假如你离开了许久有一天突然回来了,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你必然会因时光的残忍而变得惊慌失措起来。真的,我竟然在小小的县城里惊慌得迷失了方向。
鄢陵塔下的街头走一走看一看,这里既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新意,又绵荡着似有似无的旧情。我路过那些打马而过的时光,也路过那些回不去的曾经,时光变换中,总有一些东西被悄然偷换,也总会有一些记忆被留在原地。
“胡辣汤、热豆腐”这些我记忆里的美食,心心念念了许多年。在县城里寻觅了许久,可吃到口中的却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了,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味觉出了错还是我的记忆出了错。恐怕在这之后,‘胡辣汤、热豆腐’于我来说只能成为某种象征或是符号了吧!
晚上开车带爸妈在县城的街道上路过,街边有一帮票友在唱豫剧,说不上来唱的哪一出,但那唱腔亲切又熟悉,铿锵有力的唱腔打着旋便融进了回忆里,我不由自主地把车停在了路边。老爸问:怎么不走了?我说:听,豫剧,在河南地界上听豫剧,这味儿才又浓又正。其实年少的时候是不喜欢听戏的,咿咿呀呀,慢慢吞吞,一句话拐了十八个弯还没完,对不谙人间世事又年少的人来说确实是有点不耐烦。及至中年之后才会领会戏曲的精髓,也才会有耐心细细品咋戏曲的味道,也才会明白只有戏曲的那一腔一调、弯折反复才更能表达人生的跌宕起伏、生死无常。(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家停留一共只有三天的时间,我对亲人们说:第三天一定要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必须回老宅看一看。老宅许多年都不住人了,一直荒芜着。我一早起床,在秋风乍起的微光中踏着薄雾去向老宅。途径一片宅院,想起小时候这里曾是一片野地,每到这个季节这里就会开满黄色的野菊花,我和小伙伴们放了学就会来这里玩耍,摘一捧一捧的野菊花,感觉怎么摘也摘不完.......静思往事,如在眼前,禁不住很怀念那个温馨单纯的从前,那时候,日子真长真慢啊!感觉那时的一年能抵现在的三年。
多少年来,我一直像看守着一件宝贝似的看守着记忆里那些过往的时光,一遍一遍地回忆,一遍一遍地擦拭,一遍一遍的,都是眷恋......记忆里,院子侧旁有一棵槐树,每到春天,那一串串嫩白的花和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引得我们一遍遍的往树上爬,摘了白嫩的花儿洗净,和着面一起蒸了就是一顿美食。院里院外的泡桐也开花了,大团大团甜腻腻的香融在空气里,阳光穿过香气的空隙斑驳地撒在地上,阳光是香的、风也是香的,连人的心都染了七分香。
我远远地就看到老宅的铁门,这么多年它居然没有被岁月腐蚀掉?!抓着铁门往里张望着,我仿佛在不断的变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叔叔们给我自制的玩具,一只懒洋洋的大白猫趴在身边嗮太阳,我的动作稍微大点,它就像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地抬起头和上半身,瞪大着眼睛警惕地巡视一圈,见无恙,便又把头放在舒适的位置上假寐。有时它会对我手里的玩具很好奇,走过来凑近了嗅了再嗅,我总是嫌它烦,一伸手把它扒拉一个趔趄,它也不生气,呆立一会儿,又没记性地试探着凑过来继续它的好奇。反倒是我真的生气了,手下用了力,眼里有了怒火,然后对它咆哮一句,它吓得一激灵,停住了认真又无辜地看着我,似乎意识到我真的很愤怒,也或许是意识到真的妨碍到了我,于是便悄悄地走开但并不走远,只是静静地呆立着看我。这只大白猫后来吃了死耗子死了,爷爷说那是一只吃了耗子药的死耗子,我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安慰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的自己,可是一切都消失了,晨雾模糊了我的眼睛,是泪?是雾?分不清楚。
我顺着街道走向村庄外的一条小路,这条当时都算不上路的小路,曾经是通往学校的一条小路,也是我走得最多的一条小路, 走这条路得翻坑得爬坡,天好的时候,放学后经常和小伙伴们在坑底各种玩耍,下雨下雪天就在一人多宽坑洼不平的泥路里走得提心吊胆。
十月,秋风已起,它吹着孤独的号角席卷着无辜的树叶,小路上铺满了落叶,以前的大坑已经被填平了,可是路却走着走着没有了,我站在那努力地搜寻着记忆和记忆中的那条路,无果,我突然感觉我的回忆没有了出处,我蹲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开始大颗大颗地掉眼泪。儿时与老年是人生的两端,儿时是来路,老年是将来,将来未来,而来路已无。以前,还能躲在回忆里温暖自己,今后,我该躲在哪里取暖?!
“羁鸟恋归林,池鱼思故渊” “天边有归鸣,归否?”归来了,我却发现,自己已不是归人,而是成了一个过客......
文 碧蓝若雪 QQ1337813797
- 多谢编辑,辛苦了2020-09-15 1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