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的日子（上）

老范的日子（上）

老范常在楼梯下放一包他种的菜，见我上楼就吼一句“把你的东西拿走！”我没帮他办过事，本想谢绝，可又贪图邻居们羡慕的目光，每次都是自然地拿走。

在称之“局长楼”的楼里，老范给我如此优惠国待遇，左思右想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八零年我和老范进局机关，他政工，我财务都是出局长的科，科里人调出最孬也是有实权的公司经理、书记。我俩科员干了近30年，退休才给个享受副科的虚名。

我坐死板凳外界给了台阶：“老胡贪酒不贪官”。领导们说我不要求进歩，其实我做梦都想当官，脸皮薄不好意思争。老范常冷不丁跟我说句：“人家又升了。”羡慕的语气中露出嫉妒、心酸、不服。他肯定也想进歩。

老范工作任劳任怨，没跟任何人红过脸，年年评为劳模。有次表彰文件下发，企业提意见：老范应第一为啥排第二？足见老范的口碑。

老范应该有升迁的机会。一次局办主任快退休，让老范过去准备接手，因不会写材料又回政工科。老范在部队是文书，准备提干因家庭变故复员，部队与地方协调按干部安置。咋不会写材料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政工科长换了三任，按资排辈也应轮到老范。一次我借酒涮局长：“提两瓶酒，空出的科长位置给老范。”局长推心置腹地说：天地良心不是酒的事，他人好适合当劳模，但不具备领导素质。言词短、不灵光，工作打不开局面。

细想，还是领导水平高。知人善用，会干活的干活，会当官的当官，我贪酒常带我出去挡酒。领导说的也是，老范半天不说话，说一句还粗俗。如：在局办当储君时，看了局长修改后的工作总结说：“我靠，这都敢吹。”领导也是为了单位的荣誉；安排他起草人事任免文件，他冒一句：“我靠，这样人也能入党，也能提拨”；办个调动手续他自言自语：“我靠，又安排一个，也不怕提意见”。弄得敏感的事只有让其他同志办，领导也难呀。都是为革命工作，方方面面势力要平衡，左邻右舍关系要协调。

老范的仕途如我上班挤公交，虽然站在下车人的座位旁，未必能上位。有时下车人屁股刚抬，有个屁股坐上了，人家动作快；有孕妇，残疾人、老人站着比咱更需要，该让；最沮丧的是下车人见到熟人叫：“来这坐”，咱能说咱已等了几站该咱坐吗？在机关这趟公交车上老范站累了，听说三十年工龄能退休，他便提前下了车。

当然了，这也算是一种悲怆的战胜！

待续

二零一八年五月二十六日

后记：（上）写机关干部升迁中的现象。（下）写老范的生活。均是真人真实。